《如花美眷,似水流年————细读聊斋中的女子》
第33节

作者: 胡狼拜月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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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过数巡,堂上奏起了音乐,吹打的声音很粗俗很嘈杂,然而宾主都感到很高兴,楚公子也是个得意忘形之人,便忽然对冯生说:“谚说:‘场中莫论文。’这句话今天看来才晓得是荒谬的。我之所以排名在你之前,完全是因为文章的开头几句比你略高一筹罢了。”
  楚公子的话一出口,满座的宾客无不交口称赞。冯生此时已有些醉意,都说酒后吐真言,冯生便大笑:“你到现在还认为是你的文章做得好才取得了第一名的吗?”

  这又冯生的一大错,如果说楚公子是值得结交下去的朋友,那么这种话只可私下当着楚公子说,台面上自然是讲不得的;如果说是十四娘所言的楚公子不是个善类,那么这种话更是不能讲,最多假意笑笑,讪讪而过,楚公子买的不过是个面子罢了。
  而冯生这话就好比是当着人家大厨的面,吃了别人的招牌菜,然后剔着牙说,其实你跟老板关系不错吧,不然这大厨的位子早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当着一大群人的面说这话不存心是让人下不来台嘛,就像是杨过当众拒绝郭靖的提亲,连郭靖这种出了名的好脾气老实人也会震怒。
  就连当初那疆场上叱咤风云的娄师德在武则天当政时也只好关起门来大讲唾面自干的道理,冯生偏偏去惹下这样一个祸事。
  等到冯生讲完之后,在座的客人无不大惊失色,楚公子更是羞愧满面,气得说不出话来。心里肯定会想:“好,冯生,我今天算是认识你了,以后咱们走着瞧。别犯在我手里,否则让你死都死得不痛快。”
  于是客人们渐渐地散了,冯生也乘醉溜了回去。
  等到酒醒了,知道后悔了,于是赶紧把这事告诉了娘子,希望能出个主意。


日期:2010-02-02 16:41:15

  书接上文
  四十娘一听,很不高兴:“你真是个乡里的轻薄人!这种轻薄的态度,去对待修养很好的人,那就是缺德;去对待品德很坏的人,那就是要招祸。看来你的大祸就要临头了,我不忍心看你到处流落,还是请允许我离开你吧。”
  难道真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吗?非也,辛十四娘此举只是为了激起冯生改过的决心,正如当初袭人赌气实则是为了让宝玉改掉吃胭脂的毛病。
  冯生自然是害怕妻子离开,于是留下了眼泪,并表示深切的悔意。
  看样子差不多了,辛十四娘才说:“你一定要我留下来,那现在我们约定:从今天起,你要杜门不出,断绝来往,不再酗酒。”冯生自然是诚恳接受。
  就这样,十四娘性情洒脱,持家勤俭,每天都在纺织缝纫中讨生活。有时回家探亲,也从不在娘家过夜。有时也拿出些金银来做生意,有了些盈余便都投入资金带来的那个大瓷罐中。每天都关着门在家里,有人来访,就让老仆人托故谢绝。

  按理说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过下去了,或者指望冯生再考得个什么功名家里后天强过了楚公子,那么到时候冯生与楚公子不过是得势后的范睢和须贾的翻版罢了。
  可是这天楚公子又送信来,十四娘便偷偷把信给烧了,不让冯生知道。要是《天龙八部》里马大元早把汪剑通那份遗信烧了也没有后来乔峰的众叛亲离了。
  然而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冯生一天去城里吊丧,正好遇上楚公子也在丧主家里。于是楚公子拉住冯生的手,苦苦邀请冯生,冯生还是借故推辞。最后依然是拗不过,楚公子让马夫牵着他的马,簇拥着拖拉着冯生去了楚家。
  一到楚家,楚公子是马上摆出酒宴为冯生洗尘,冯生急着要回家,楚公子自然是百般阻拦,唤出家里的歌姬弹筝助兴。
  《武林外传》的台词是“你在江湖走啊,哪能不挨刀”,而这里呢,应该在人在社会混,应该有禁得起诱惑的能力。
  可惜冯生又是个禁不起诱惑的人,素来放荡不羁惯了,再加上好久都被关在家里,确实是很烦闷。忽然碰上这么个狂欢畅饮的场合,立即兴致勃勃,一时间忘乎所以,将十四娘的话抛诸脑后,又一次喝得酩酊大醉,没精打采地趴在桌上睡了。

  酗酒是不好的行为,而喝得酩酊大醉更是一件很不安全的行为,尤其是在和自己有过节的人家里喝得酩酊大醉而没熟人照料。
  话说楚公子的老婆阮氏,非常悍妒,家里的姨太太和婢女们都不敢浓妆艳抹,估计是和隋文帝的皇后独孤氏是一个醋罐级别的。这天前有个婢女到了楚公子的书房里,被阮氏抓住了,用一根粗棍猛打婢女的脑袋,一下子便打得头破血流而死。
  而楚公子因为冯生曾经嘲笑和辱慢了他,怀恨在心,正好赶上这时候。于是便先把冯生灌得烂醉如泥,然后婢女的尸体扛到床上,关着门径自去了。
  到了五更天,冯生就行了,发现自己睡在桌上,便起来想找个床铺去睡,发现床上有个很细腻很潮润的东西绊了他一下。一摸,呵,是个人,还以为是楚公子打发来陪他的,真是酒后白日梦。
  再一踢,不动;扶起来已经僵了。冯生大为害怕,跑出去狂呼乱叫。于是群众演员都起来了,点上灯,看见女尸,便抓住冯生大闹起来。总导演楚公子假意检验了一下尸体,便诬陷冯生逼奸杀婢,捆起来送到广平府去。

  隔了一天,十四娘才听到了消息,于是泪流满面地说:“早已料到了有今天的大祸了。”便按日把冯生所需的生活费送了去。而冯生在知府面前,没有申辩的余地,日夜拷打,早就已是皮开肉绽。
  十四娘亲自到监狱里去探问,冯生见了,悲愤填膺,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十四娘深知楚公子设计陷害的阴谋很周密,于是便劝冯生暂时招了诬陷的罪状,以免再受皮肉之苦,冯生便流着眼泪答应了。
  眼看着冯生就快成了杨乃武第二,十五贯的现实版,十四娘要怎样才能救出冯生并还他一个清白呢?

日期:2010-02-03 22:23:01

  书接上文
  十四娘来来往往去探监,即使近在咫尺,人们也看不见。可是每次探监回来之后,十四娘总是唉声叹气,突然把她的贴身丫鬟打发走了,一个人孤苦伶仃地过了几天,又突然托媒婆买了个名叫禄儿的良家女子,年龄才十五六岁,长得十分漂亮。十四娘与她同吃同住,十分爱护,对她的恩情与对待别的侍婢不一样。
  冯生正值生死关头,十四娘这些做法是为何?
  然而自从冯生被屈打成招后,便被判处了绞刑。老仆得到确信后赶紧把消息告诉了十四娘,悲恸得泣不成声。
  而十四娘呢,听了之后非常坦然,好像无所谓似的。难道十四娘已经有了什么好的方法?

  过了一段日子,就要秋后行刑了,十四娘才开始显得惶惶不安,每天昼出晚归,忙个不停。难道是这个时候才开始探亲访友,寻求外援?
  而十四娘常常在寂静无人的地方,一个人独自郁闷悲伤,以至于食不甘味,寝不安席,眼看着比以前消瘦得多了。
  然而等到天快黑的时候,被打发走的丫鬟忽然又回来了。十四娘立即起来,引着她到屏风后面密谈。谈完出来之时,笑容满面,又像平常一样料理家务了。
  第二天,老仆人探监回来,将冯生要求妻子前去作最后一次诀别的话告诉了她,可是十四娘只是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也没有忧戚的样子,根本不当回事。
  见此情景,家里的人纷纷在背后议论十四娘太过狠心了。
  然而忽然间,只听大街上人来人往,盛传那个楚通政被革职了,平阳府的道台大人奉到朝廷的特旨,前来复审冯生的冤案。
  老仆在大街上听到这些传言,高兴地回来告诉十四娘,十四娘自然也是非常高兴,立即派人到府里去探望,冯生已被无罪开始了。
  此时当然是主仆相见,悲喜交集。不久,又把楚公子逮捕到案,一经审讯,没了后台的支持,楚公子便自然是竹筒倒豆子,很快便弄清了所谓的“逼奸杀人”的全部冤情。
  冯生被释回来,见了妻子,不禁是泫然流涕,十四娘也不胜凄怆悲恸,不久便又转悲为喜,但冯生还不知道他的冤情为什么被朝廷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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