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长风深深地吸了口烟,喝了一大口龙舌兰酒,他的面部瞬间变得十分红润。他闭了一下眼睛,张开后突然开口换了个问题:“Raymond,你认为猎头究竟应该做些什么?”
日期:2008-11-22 22:49:48
宋长风忽然变招,轮到我愣了一下:“高端人才输送。”
“哈,你理想中的猎头肯定不是这样子的,我敢肯定!”宋长风将烟灰弹了弹。
我理想中的猎头?
“我们做单子多数还是停留在很原始的同行之间挖过来挖过去的阶段。说白了,就是单纯地出售‘人才’,没有更加深层次地挖掘一个公司的职位,给公司组织结构重组,开发新的岗位,没有把公司的职位需求,变为挖掘公司的需求,没有为公司重组结构,引进新鲜血液,改变组织模式,寻求新的发展。”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补充道:“这个估计是很高的境界了,感觉离我们很遥远。”
宋长风掐灭烟头,一口将杯里的烈酒饮尽,总结道:“弄清楚做事的目的很重要!Raymond,你对终极目的看得很透彻,很清晰!你是一定可以成功的人!”
我无法接过他的话继续夸奖自己,只好妄自菲薄起来:“宋总,一来我在管理上经验还少;二来,我在猎头行业还没真正摸到门道,实在有负您的厚望。”
宋长风慢条斯理地说:“所谓管理,manage,实际上就是man+age的组合,age到了,manage的技能也就具备了。”顿了一下,他冲我眨了眨眼睛,“天一的营销副总伍岳那一单是你的杰作吧?”
我吃了一惊,这件事出于伍岳的请求,我们对外界缄口不提,宋长风知道得如此清楚不能不令我意外,我不好去追问他是如何得知的,但是心里充满了疑问。
宋长风正色道:“Raymond,说真的,考虑一下,远大咨询这种国有机制,内部权力倾轧,钩心斗角,不是做事的地方,根本不适合你!”
我一瞬间想到了最近发生的很多事情,不由心里一下子变得很乱。沉默了片刻,我还是对宋长风说:“我觉得现在还不错。前面的几单,老实说,有我剑走偏锋的效果,还有许多也是运气使然,我心里清楚,我真的还有待学习。”
宋长风长叹了一声:“萧总,难道马平川身上还有多少东西值得你学?又或者说,你觉得马平川会教你一丝一毫?你真是个厚道人!”
突然听到此话,我不由得心下骇然。
宋长风接着说道:“你每天辛辛苦苦,为人作嫁。马平川坐享其成,还要落井下石,你这样的人他教你?防你还来不及!”
我越听越惊,迟疑了半晌,终于开口问道:“宋总,您……认识马平川?”
宋长风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挥手示意侍者再给他一杯龙舌兰酒,等侍者走后,他把身子向前倾了倾,离我的距离更近些,然后才压低声音开口说话,他一字一顿地说:“你以为,是谁让我来挖你走的?”
日期:2008-12-4 11:19:05
07
尽管我有充足的心理准备,宋长风的话还是让我瞪大了眼睛,我想此刻我的脸上一定写满了四个字:难以置信。
我感觉酒吧里似乎一下子乱了起来,钢琴的节奏开始变得毫无章法,“马蹄”的歌声也变得嘶哑嘈杂,令人心烦。周围的客人也似乎突然多了起来,人声鼎沸,侍者们走来走去令人厌烦,好像都往这边窥视。
很快,这些又都消失了。很多声音开始离我越来越远,远得好像是从另一个空间飘过来似的。
我觉得有很多问题,但是又不知道到底问题出在哪里,我的脑子在高速运转着,但似乎是在空转,因为此时此刻,我的脑海里是一片空白。
为什么?什么为什么?我不知道!
片刻,我长舒了一口气,颓然地仰回沙发的靠背里,似乎那里会让我觉得更温暖更安全一点。
宋长风善解人意地把侍者送过来的龙舌兰酒推到我面前,让侍者给他再来一杯。
“喝一点,你会舒服些。”
我有些木然,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此酒口味极其凶烈,一道火线从喉咙一路下去直到胃腹部,然后很快又从腹部“嗖”地蹿上了咽喉,接着冲到脸颊,周身很快有一种暖意弥满,四肢有种松弛感。
不知道为什么,我脑子里突然蹦出一句话:烈酒最香,毒花最美,如何去消受?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我们就这样一言不发地对坐着。终于,我坐直了身体,点燃了一根烟,开口问宋长风:“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宋长风沉吟了一下,说道:“我跟马平川早几年就认识,那时候他还没到远大咨询,好像是在深圳的一家人力资源公司做猎头。我跟他倒也谈不上什么交情,只是他曾经转了几单业务到我们MMI,也就是说,他倒了几个私单。”讲到这里,他停下来看了我一眼,“你也许会很奇怪我们为什么会跟他私人做这种地下交易,其实很简单,MMI(广州分公司)当时刚刚成立,我需要冲业绩,那就不仅仅是总部谈下来的老客户的单子,我也要迅速突破几个像样的地方客户,而马平川这类的人自然是我们最合适的合作对象。”
看他说得如此坦率,我不禁对此人多了几分钦佩。宋长风应该是个能做大事的人,三教九流,鸡鸣狗盗,只要需要,他都没有问题,而且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坦荡荡,有古君子和名士之风。
“无独有偶,那时候马平川所在的公司也是一家国有企业旗下的实体,所以大家都把公司的资源当成自己的私有资产,人人都在做损公利己的事情,只不过马平川做得更狠而已。”
见我不解,宋长风点了根烟,接着说:“他离开那家公司的时候,不仅拷走了所有的客户人才库和资料,还格式化掉了存放资料的整个硬盘。他不仅要拿,还要成为独家。”他笑了笑,“这是马平川那年喝醉的时候亲口跟我讲的。”
日期:2008-12-8 16:05:29
“大概是去年,马平川到了远大咨询,而且还做了猎头公司的总经理,有了更加便利的条件。不过我现在已经不屑于再做什么私下交易,只是偶尔还会见个面,沟通一些行业信息。去年年底,他气恼无比地跟我说,老头子安排了一个副总级别的家伙到他身边,不知想玩什么明堂。”
我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老头子指的就是董事长,而那个副总级别的家伙指的就是我。
“你从天而降,马平川不可能不防。这两年他可是没少假公济私,中饱私囊,突然董事长派了个不明底细的人过来,你说他怎么可能不害怕?不过很快他又跟我说,这个萧东楼似乎没有什么城府,更没有什么企图心,除了不是很买他的账外,其他都还不错,而且是个招财猫,一来就让销售额节节攀升。这样一来,他乐得坐享其成,自己忙自己的私单去了。”
宋长风未作解释,只是自顾自地接着说:“直到瑞士那一单,他又重新对你有了戒心。他担心你也有自己的一摊公司会抢食,他也担心你的翅膀越来越硬,会不再听他摆布。上次他跟我在电话里嘟哝,说老头子居然还比较护着你,这样下去早晚会出事。于是他就去参了你一本,估计这一本参得不轻。马平川说的时候洋洋得意,他求我在你内忧外困之时把你挖到MMI去,这就叫釜底抽薪,去了他的后顾之忧。”
“他说你是匹好马,可惜他不敢再冒险留你了,你们的庙太小。于是,那天我们就见了第一次面。”宋长风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终于停了下来,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我愣愣地坐在那里,一下子无法理清头绪,也消化不了这么多信息。
宋长风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轻轻地叩着桌子,注视着我。
他又开口说:“你也许会很奇怪,我为什么要帮马平川?你也许会更奇怪,为什么现在我似乎又在帮你?”
我望着他,点了点头。
宋长风又是一声长笑:“其实很简单。一开始,我就对你这个人充满了兴趣,所以我会去见你;接触下来,我实在十分欣赏你。其实,我刚才说的换条跑道,你大概没有真正听懂。”
他把手里的Zippo打火机放下,把我的七星烟盒放平,又把他的万宝路烟盒也放平,然后又从包里取出一个小记事本放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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