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徽宗的花样和草样年华》
第26节

作者: 寒江雨雪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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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徽宗问,相伯有甚高见?
  蔡京道,皇上少年英俊,治国有方,大宋鼎盛繁华,怎能被个区区吐蕃所欺负?我朝应进军河湟,荡平乱族,可永保太平。
  徽宗想,如今国库充实,兵强马壮,不打几个胜仗,如何显示本皇帝这个有为之君?他点头道,相伯所言极是,不知谁可挂帅,西征异族?

  知枢密院事蔡卞推荐王厚、高永年为正副统师。他说道,王厚乃名将王韶的儿子,从小就跟随父亲转战陇右,对当地形势了如指掌。几年前又与王赡领兵攻克湟、鄯二州,曾任湟州知州。现在让他统率大军,轻车熟路,定可大获全胜。高永年虽是番将,却是文武全才,现任岷州知州,曾向朝廷呈献《元符陇右录》,议论当地敌我形势和应采取的对策,透辟而又切实。他智勇双全,勇冠三军,西人闻之丧胆,二人为正副统帅,可保全功。

  蔡京道,老夫也赞成王厚为帅,但须有一得力监军,方可珠连玉壁,完美无缺。
  宋徽宗问,何人可担当此重任?
  蔡京道,童贯为监军最合适。
  宋朝的监军类似苏军的政委,但权限要大的多。负责监视武将,控制军队,定期单独地向皇帝禀报战况,是实际主帅。
  蔡京道,童贯乃李宪的得意门徒,曾随师父到过陇右,先后驻屯熙州和兰州,深知西北将帅的特点和前线敌情。过去李宪是王韶出征的监军,二人率领大军“修复河湟,断夏右臂”,现在让童贯任王厚出征的监军,父子和师徒世代相沿袭,必定再次续写辉煌。
  蔡卞认为李宪略懂军事,而童贯只会打水扫地多内侍,哪里懂得带兵打仗,战争是门艺术,重用外行必然会误国害军。

  蔡卞不仅是为国家而正义,他深知兄长是为答谢童贯曾助其东山再起,欲帮助他实现野心,相互勾结谋取军权,势必危害朝廷,而且对他这职位很不利。
  哥俩当朝争论起来。枢密院使地位略低于宰相,但同属宰执,二人分歧,只能由皇帝拍板决断。
  皇帝想童贯忠心耿耿,最能体察圣意,他办事,朕放心,让他当监军最合适。你看他政绩多突出:
  前年他任供奉官,所采购的书画文物珠宝和宫中用品,件件堪称上乘。所选送的江南美女,个个脸蛋俊,条子靓,性子柔,可谓光盈明月,艳夺朝霞,侍奉的寡人飘飘欲仙,舒服。
  自他为内客省使以来,负责掌管四方进奉,所进御用之物,比朕还想得周全。他掌管百官赏赐,从不拘泥古板,能体现出泱泱天朝风范。
  既然他想效法李宪,率大军驰骋疆场,扬名千秋,好事情啊,就他了。

  这就是赵佶。他只看到童贯的雄心壮志,却不考虑他是否有军事才能。只听到蔡京一家之言,却不去综合其他臣僚观点。
  轻佻。

日期:2009-02-08 11:34:30

  领军将领由皇帝直接控制,派内侍监督,这是赵宋王朝的祖制。
  宋太宗重用王继恩,真宗用秦翰,神宗用李宪、王中正,这些内侍领兵虽有失误,但或多或少都立下战功。比如宋神宗部署五路大军讨伐西夏,其余四路几乎全军覆灭,惟独李宪公公完整地率领该路大军撤退回师。
  太监因为无法生育后代,对权力和财富的觊觎野心少,所以很多朝代皇帝都喜欢重用他们。小佶子把这个去势大个子当成诸葛亮,“诸葛亮”欢天喜地出师了。
  河湟地区关系重大。请看地形:
  滔滔的黄河从青藏高原奔流而下,由日月山南的龙羊峡经过廓州(今青海化隆县)、河州(今甘肃临夏市),入陇右后南纳洮河,北纳湟水,然后穿过兰州城继续向东流去。洮河流经洮州(今甘肃临潭县)、岷州(今甘肃岷县)、熙州(今甘肃临洮市)。其中熙州最为出名,这里古称狄道、临洮,城在洮河东岸,古代的丝绸之路南路一线,从秦州、陇西到鄯州、甘州,必须经过熙州,故此地是贯通中原与西域的枢纽之一,是兵家必争之地。秦朝的扶苏、蒙恬,曾在此处修筑长城;汉代霍去病出征匈奴,曾经过此地。

  文人墨客经常提到临洮,如李白的“裁缝寄远道,几日到临洮”(《子夜吴歌》),王昌龄的“平沙日未没,黯黯见临洮”(《塞下曲》)等等。
  湟水流经鄯州(今青海西宁市)、湟州(今青海乐郡县)。上述地区黄土深厚,气候温和,雨量充沛,宜于农牧,历来称为河湟地区。
  童贯带着皇上的诏旨和赏赐,到达陇右重镇熙州。将士们得到犒赏和嘉奖,久旱逢甘霖,士气大振。
  童贯与王厚召集部属计议进军计划,与议的有岷州知州高永年,河州将李忠,熙河将刘仲武、辛叔詹,通远军将王用,以及负责粮饷转运的判官刘韐,专管纳降事务的王端等等。
  大家集思广益,很快做出决议。主要是两手抓,一手软,一手硬:
  黄河以南的吐蕃各部落性情不算暴戾,属于可以教育挽救的,只要授官补职,赏赐财物,就能招降过来(对付梁山泊就是这个样子)。而湟水地区的吐蕃小王子溪赊罗撤与大酋长多罗巴,不是为了官职和钱财,而是力谋复国。他们据险固守,结集兵马,残杀不听命令的部落。必须给予霹雳打击,解除他们的武装,方是长治久安之计。

  童令大军抓紧训练,刘韐负责督促熙河路各州通判准备给养,并依圣旨从秦凤路等地调拨粮草,他和王厚共同起草奏章,请皇帝批准计划。勤请示,组织纪律性还是很强的说。

日期:2009-02-10 16:52:35

  求胜心切的宋徽宗很快批准了上报的方案,圣旨下达,命令王厚、童贯于六月中旬出征,抚剿并用。
  如何剿?部分将领主张合兵,从河州安乡关渡黄河直捣湟州,认为如分散兵力会被强敌吃掉。主帅王厚则认为应分兵夹击,他说:“如果单路从河州出击,敌军依仗黄河天险和雄关巴金岭,据险死守,我军若进战未克,湟、鄯二州之敌必来支援,而西夏亦会乘机进犯,我军会两面受敌。不如分兵二路,南路大军五万人由河州安乡关渡河,进行突袭;北路偏师二万人出兰州京玉关,由高永年率领,直捣其后。敌军腹背受攻,我军可大获胜。”

  意见分歧,请童大人定夺。
  童贯半天也没表态。他不学无术,军事外行。本来想集中大军,直接控制,胜利后可获全功。今分军由高永年统领,这位番将居功自傲,软硬不吃,非我族类。但轻率表态,如果失利,后果不堪。
  童贯犹豫不决。
  王厚与众将都不断催请,说兵贵神速,不能贻误战机。
  童贯想自己在内廷和朝廷中进行争斗,历来都得心应手,堪称内行;而要在疆场上与外敌杀伐,那是十足的外行。如胡乱行事,肯定事与愿违,只能见机行事,走一步看一步。他终于同意王厚的作战方案。

  童贯这点就比今天某些不懂装懂,拍脑袋上马,拍大腿喊糟,拍屁股走人的领导干部强。
  王厚、童贯杀牲祭旗。突然,皇帝手诏到,童贯打开一看,原来太乙宫失火,道人和言官均以为这是上苍止兵戈之兆,不宜出兵。
  童贯轻蔑地想,歪理邪说。大军已经准备完毕,这时班师,大失锐气,何日能再次出征?自己好不容易争取这样一个扬名立腕的好机会,难道就这么废了?不打仗,俺这样没鸡鸡的苦命人如何能飞黄腾达啊?
  童贯若无其事地把诏书折叠起来,插入靴子。
  旁边的主帅王厚问,陛下写了什么?
  童贯轻描淡写地回答,没什么,皇上催促我们早点成功。

  然后与王厚率领大军神速地来到河州安乡关。

日期:2009-02-10 18:46:11

  此关地处洮河、大夏河流入黄河的入口处,与黄河对岸的巴金城相对峙。童贯立功心切,就与河州军将李忠连夜渡河,率领前军直扑巴金城。城中有敌守军五千,由大酋长多罗巴的儿子阿令结负责把守。这家伙勇不可挡,智谋出众,故意让城门洞开,偏将安永国等人争先杀入城内,阿令结出兵迎战,像赶鸭子一样把宋军赶出城外。
  童贯见来势不妙,驱马逃命,险些滚入万丈深涧。若非一偏将军舍命拉住他,北宋历史将会另样。
  李忠率众且战且退,命令弓箭手放箭,勉强稳住了阵脚。
  第二天拂晓,阿令结背城摆开阵势,要与宋军决战。雉堞上张旗鸣鼓,军卒甲杖鲜明。王厚见了暗中喝彩,果然虎父无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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