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叔说:“今天不和你玩了,回去。”
我回到宿舍,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怔。
忽然一阵音乐声响起来,我立即整个人跳起。
是手机,一直没响过的手机。
我拿起一看,心中惊喜,说:“你好谭助理。”
谭逸飞说:“来一躺,欣姐要见你。”
我说:“是。”
挂断电话,我火速穿鞋换装,急急赶到欣姐的面前。
这次只有我们两个人,坐着面对面。
格格在沙发上走动,不时“喵”一声。
欣姐问:“听说你早上很威猛?”我赶紧回答:“我不是故意的,阿军逼得急,我看他应该是个高手,所以出手不敢容情。”
欣姐笑笑,样子很慵懒。
我见她的次数不多,给我的感觉就是两种,一种是霸气的,眼神可以杀人。
另一种就像现在这样,慵懒得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偶尔露出笑容,要不就挑挑眉头,再不就摸摸猫咪。
无论她怎么做,无论她什么表情神态,我都觉得她很高贵。
高贵得即使我就在她的面前,也不方便认真地观察她。
她的眉头又多少条?我真想好好数数。
她的牙齿有多白,我真想好好看看。
欣姐伸出手臂招了招,喊:“格格,来。”
她的手臂修长,露出一截像莲藕般的小臂,还有像葱白般的手指。
格格“喵喵”地叫着,两个跳跃就跃进了她的怀里。
她便满意地笑了,温柔地摸着格格的头。
我突然就恨不得把格格杀了,然后自己变成猫咪。
这想法实在荒谬,我自己觉察之后顿时大吃一惊,慌忙低下头。
欣姐说:“不用担心,我没有责怪你。”
我心想:“我没担心啊。”
嘴上说:“不好意思,让你为难了。”
欣姐说:“小事而已。
嗯……你有如此强大的本领,想没想过开创一番事业呢?”我暗暗激动,一时不知怎么搭腔。
欣姐接着说:“你的学历不高,即使我帮你搞定了逃犯的身份,你出去打工也赚不了什么钱,现在的社会,没钱寸步难行,你认为呢?”我点点头,“嗯”了声。
欣姐说:“那倒不如……虽然呢,捞偏门有风险,但富贵险中求嘛,如果会捞能捞,不需多久你就拥有自己的产业,拥有自己的人脉关系,拥有自己的人生价值。
老实说吧,我很欣赏你,想培养你,怎样?”“好!”我冲口就说了,“谢谢欣姐肯栽培。”
“咯咯咯……”欣姐笑得也是慵懒慵懒的样儿,“我的眼光不会错的,你够狠够辣,还很机警,能成就一番事业。”
我满心豪气,只觉全身发热,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放心吧,欣姐,我不会丢你的脸。”
欣姐缓缓点头,“那好,你先回去,谭逸飞会安排的了。”
就这样,我在一瞬间做出了重大决定。
或许保叔说得对,刀子就是刀子,决不能当成挑担来用。
我离开了欣姐家,先去带城。
我要拿回私人物品,同时也很想见见胥大叔和胥淼淼。
他们是我的恩人。
早上,我来到江堤,沿着石阶走下,远远就看见两父女在张罗着晒网。
我悄然上船,喊一声:“胥大叔,淼淼。”
两人转身,胥淼淼一愣,随即大喊:“你回来了?”整个人就冲过来,张开双臂要抱我,就在即将抱住的那一刻,她紧急地停下,僵硬地收回手臂,脸孔红红的。
我也脸孔红红的,低声说:“是的,我回来了。”
胥淼淼走开几步,斜眼瞅瞅胥大叔,害羞得背着我。
胥大叔笑笑,说:“回来就好,没什么事吧?”我说:“没事,一切都很好。”
胥大叔看看胥淼淼,又看看我,沉吟了好一会儿,突然长长地叹一口气,说:“我……我去做早饭,我们喝两杯。”
我说:“嗯,好。”
看着他的背影,我的心里也在叹气。
他心里想什么,我怎能不知道?所以这次,我必须要做实实在在的事情。
胥淼淼突然就变得活泼了,一跳就跳到我面前,笑嘻嘻地说:“你脸上怎么又多了疤痕?要多久才能消除啊?”我说:“多久就多久吧,反正消除了又添,我懒得管了。”
胥淼淼伸出手指虚指我的脸,“不怕不帅吗?不怕找不到女朋友吗?”我沉默一下,走进船舱。
船尾有张小床,我以前就睡那儿,我一看,顿时更加沉默了。
衣服折叠得整整齐齐,床铺也整整齐齐,似乎在等待着我随时回来。
其实主要就是假身份证和银行卡,我什么行李都没有,中枪落水被救起来后,我穿的都是胥大叔的衣服,。
“我知道你会回来的,我每天都打扫。”
胥淼淼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狠心没搭腔,将证件藏好。
“你就这样回来,这样走?”胥淼淼的声音有了哭腔。
我转身,看着她那双大眼睛。
我曾经认为这是我遇上的最美的眼睛,现在也是,将来依然是,这时它却饱含着泪水。
泪水在打转,还没淌下来。
我说:“我要走了,到很远的地方去,去干很危险的事情。
我不想有任何的承诺,也不能。”
“能的,能的……”胥淼淼终于哭出声,声音哽咽。
我想伸手抱着她,但我的拳头在攥紧。
我想说话安慰她,但我的喉咙在发热。
我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大步走出,来到厨房。
胥大叔看着我,目光之中充满了理解。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将一个信封放在桌面上,说:“上次卖河豚,我带着钱跑了,哈哈,我……”我说不下去,硬生生地吞下喉咙里的什么东西,才接着说:“胥大叔,谢谢你们救了我,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胥大叔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我扭头就走,无视胥淼淼的存在。
我跳上岸,小跑着跑上石阶,冲上江堤,不敢回头看。
我知道,胥淼淼正站在船上,一直注视着我。
我的眼睛湿湿的,我猛吸一口气镇定心神。
我只能流血,不能流泪。
我大步穿过马路,到对面找唐老板。
唐老板正趴在桌面上,呵欠连天。
我一巴掌就拍在桌面上,吓了他一大跳,“你……你回来了?”我冷冷地点点头。
唐老板的表情连变几变,从诧异到敬佩,最后说:“嘿,丰哥,我就知道你能打,厉害,对不?看看你这身的肌肉……喂,据说当天你一个打五个?人家还有枪?”我说:“我走了,以后不回来了。
我来告诉你,如果你想追求淼淼,就认真点,不许欺骗她,不许强迫她,她不肯,你就不许乱来,听见没有?”唐老板愣愣地,“哦,哦……”我又说:“就算她不喜欢你,不跟你,你也得照顾她,有什么要帮忙的都得帮,听见没有?”唐老板依然愣愣地,“哦,哦……”我扬起拳头,捏得“咯咯”响,“如果让我知道你对不起她……哼!”我一拳砸在桌面上,发出“嘭”地一声,吓得唐老板整个人跳了跳。
我转身就走,扔下一句话:“还有,谢谢你的蝴蝶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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