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勒爷低沉的声音说:“不讲了。给你背首诗吧。我如果爱你——/绝不学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象泉源/常年送来清凉的慰籍;/也不止象险峰,
/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甚至日光/甚至春雨
/不,这些都还不够/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相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每一阵风吹过,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听懂我们的言语/你有你的铜枝铁干,
/象刀象剑也象戟;/我有我红硕的花朵,/象沉重的叹息,
/又象英勇的火炬/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坚贞就在这里/爱/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
COCO没有听清这首诗,但贝勒爷神色黯然,声音忧伤,COCO心里突然一阵感动。不自觉的,将手放在了贝勒爷扶着档位的右手背上。
贝勒爷嘴角一丝微笑,将音乐的声音调小,空调温度也稍稍调高。只有那么一点点声音,一点点的风。COCO的心里,象被石头扔过的湖水,浪过去了,涟漪却一圈一圈,不停的晕着。
日期:2008-9-28 16:47:03
此时的沈默也在车上,却没有那么舒服了。往衡阳的大巴,象头老年呼哧呼哧的往前跑。同样是在京珠高速上,沈默的身边也同样坐了一个美女。准确的说,是资深美女,一头烫卷的头发和红红的嘴唇。知道美女和资深美女的区别么?看她脸上粉底的厚度了。资深美女一边拉着沈默聊长聊短,一边又贪心的把周围几个人都扯进来。沈默不愿意理她,两眼看着窗外,心里想着,付波身上没有办法,先从谢长生身上突破也好。
沈默并不想给谢长生来个突然袭击。沈默先将谢长生的费用申请,行政报表,计划报表,财务情况等等都打印出来,做了个准备,然后感到南站,买了去衡阳的车票。
沈默甩开旁边资深美女的话头,看看表,差不多了,拿出电话准备给谢长生打个电话。对沈默的不搭理,资深美女不甘心,从包里拿出几样东西,对沈默说:“师傅,你也看看啊,这些安利的牙膏、洗碗精可好了,麦当劳用的都是这个。”
沈默心里没好气,搞半天是做安利的,难怪从上车开始就那么热情。被她叫成师傅,沈默更不爽了。什么师傅,我好歹也是个高级白领吧。叫个帅哥也比这好听。看沈默不说话,那资深美女不依不饶,说:“师傅,坐车这么无聊,聊聊天多好,认识都是缘分。”又是一句师傅,把沈默的耐心喊得一点都没有了。
沈默对她说,“我不是去西天取经,别喊了。”说完讲电话举到耳朵边上,拨通了对谢长生的电话。
“喂,”谢长生说。
“还在睡觉?”沈默从他的语气判断。一个人躺着说话,声音都有被压抑的感觉。沈默想,如果我以后偷懒的话,接电话怎么也要坐起身来。
“没有,没有。”沈默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翻身起床的声音。
“你在哪里?”沈默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在衡阳。”谢长生应付的说。
“衡阳哪里?”沈默说。
“哦,我在香江百货看店呢?”谢长生说。
沈默心里笑笑,不说在客户那里是怕我打电话到客户那里么?说:“好吧,我本来想去娄底看看,快到这里了,想想干脆先去衡阳算了。你在衡阳等我吧,我到了给你电话。”
“啊,哦,哦,好的。”谢长生先惊奇,然后无力的挂了电话。
沈默打完电话,看那资深美女还一脸纳闷的望着他,好像没有听明白那句话什么意思。沈默白了她一眼,把手往怀里一抱,准备睡觉。不经意往窗外飘过去,很多车从左边超车,唰的一下就过去了。好像有一辆郑挺的牌号5555的奥迪,沈默看见它也象流星唰的一下飘过去。
等谢长生气喘吁吁的跑到沈默的酒店房间,沈默翘着腿,和衡阳的客户边喝茶边聊的开心。谢长生敲开门,看着沈默脸上的微笑,心里一个劲往下掉。
沈默站起身对客户说:“潘总,我先和谢长生聊聊,要不您先忙吧?生意还是要紧 啊。”
客户站起身,老奸巨猾的说:“生意再重要,也没有沈总重要。难得来指导工作啊,好多事情要向你请教呢。象香江百货,步步高啊,哎呀生意很难谈。还有啊,其实也想了解了解,艾洁公司的城市经理,工作职责是什么。见一个艾洁公司的经理,难啊。不过,你们要有事情,不打扰不打扰。”
沈默笑笑的送走了客户,也没有想到客户会当着谢长生的面说的如此直白。真是猎狗的鼻子。看谢长生脸唰的一下就白了。
客户在谢长生背后将门关的咔嚓一声,相当清脆。
沈默不说话,喝着茶,看着谢长生。谢长生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包还在背上,头发尖都冒汗。
“老大,不好意思,家里有事,送爷爷去医院,所以耽误了一个小时。”谢长生满怀侥幸,吞吞吐吐的说。
沈默一脸严肃,两眼从上到下的看着他。
谢长生摆弄着手,说:“真的,真的。”
沈默哼的一声说:“你爷爷住的很远吧,看你刚下汽车火烧火燎的样子?”
谢长生说:“啊,是的,是的。”
沈默说:“你爷爷住在长沙?”
谢长生啊的一声,低下头不说话。
沈默看他,从他在车上打电话开始,三四个小时心里的煎熬和担心全部写在谢长生脸上。直接说:“为什么要骗我?”
谢长生看着自己的手说:“这个,这个。”
沈默说:“为什么星期一上班不在衡阳,老跑到长沙?”
谢长生慢慢的坐在床上,包还在背上。
沈默看谢长生意志力快崩溃了,心里说,就这材料,老老实实的干活多好。非要跟这付波去混,你混的过么?
沈默从包里拿出一叠发票。对谢长生说:“这是你报销的促销费用,刚才客户给我说,很多活动没有做,为什么?”
谢长生赶紧说:“啊,费用也没进我腰包啊,都给客户了。批发赔钱补给他了。”
沈默说:“那你就欺骗公司,乱报费用?”
谢长生抹抹头上的汗说:“我下次注意。”
沈默说:“证据在这里,怎么个下次法。交到公司,公司还会给你下次么?”
谢长生负隅顽抗说,“其他人也都这么做啊?为什么抓我?”
沈默大声说:“还狡辩,你是承认你自己了?”把谢长生骂低头。
沈默说:“还有谁,给我证据。”
谢长生继续低着头,不说话。沈默知道,这种情况再所难免,查不胜查,但是证据对他谢长生来说,谈何容易。
沈默停顿了一会,让谢长生自己煎熬自己的意志力。换了泡茶,接着说:“刚才客户说很难见到艾洁公司销售人员的影子是什么意思?”
谢长生说:“我常常去他那啊,每周至少去两次。”
沈默说:“每周去两次,其他时间呢?都在长沙?”
谢长生又低下头。
沈默说:“客户说不知道艾洁公司人员的工作职责是什么意思?”
谢长生说:“我,可能是嫌我没怎么做事吧?”
沈默说:“你也知道。你说吧,出了这些事,怎么办?”
谢长生两眼哀求说:“再给我一个季度的时间,我好好改正好不好?”
沈默说:“你觉得公司会给你一个季度的时间吗?”
谢长生说:“老大,家里正需要钱,等着我每个月工资用。我要是被开除了,就麻烦了。”
沈默说:“那你为什么不好好工作,天天往长沙跑去干什么?说,天天在长沙跟付波干什么?”
谢长生说:“也没有干什么,就是玩。”
沈默说:“玩什么呢?主要在哪里玩?”
谢长生说:“一般都是在万代酒店唱歌,就是那样玩了,找个小姐,玩一个晚上。”
沈默说:“为什么老去万代,付波带你玩的?”
谢长生好像听出了希望,说:“是啊,就是付波带我去玩的,不是他,我怎么会老在长沙玩。老大,我以后一定好好做。”
沈默说:“你说付波带你去玩的?付波还说是你把他带坏了。听说你包养了个小姐?”
谢长生说:“没有没有啊,谁说的。我只是常常去找那一个小姐玩。”
沈默说:“怪了,不是你包养的,难道是他包养的?”
谢长生说:“哦,是他。不过也好像没有包养,只是常常玩吧。”
沈默望着他,希望他说的更多。没想到他说到这里也就打住了,可能谢长生还在工作本身上动脑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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