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美术室，雕塑人体摆得到处都是，各色的颜料更是洒了满地，一股过期的颜料味直冲脑门，陈让险些被薰得背过气去。严却也皱了皱眉，将自己的衣领拉高，遮住了口鼻，然后开始仔细打量起这间教室来。
　　陈让学着他的做法，味道只是散了一点，却还是让人难以接受：“早知道不进来了，这进来明显就是遭罪的。”
　　“或许是幸运也说不定。”严却的视线停留在两座雕塑上，那两座雕塑严丝密合，头部被浇了一半的红色，另外一半是原本的石灰色，但那一半的眼球却是凸起，像是人的眼睛正在凝视着他们。

　　陈让第一眼被吓了个正着，忍着心理不适才打量到了它们中间的那一张扑克牌。
　　“看来谢怜情的欧皇之位今天要拱手让人了。”由于衣服遮挡着口鼻，陈让的声音很沉闷，但仍不难听出他的言语间满是得意之味。
　　严却轻笑一声没有应话，抬手去拿那张沾满红色颜料的扑克牌，但那张扑克牌像是长在它们身上一样，怎么拿都不肯挪动半分位置。
　　“严……严却！你快把手放开！”陈让突然注视到那两座雕像没有染到红色颜料的眼珠都直勾勾地盯着严却的手，像是下一刻就把张开嘴一口咬断他的手一样。
　　闻言，严却也不再坚持，放开了扑克牌，眼珠子又像是没了目标，恢复到了原状。
　　“这也太邪门了……”陈让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喉结滚了两下道，“这应该有办法能让这两座雕像分开，我们找找。”
　　陈让在一张小桌子上发现了一道数学题，下面画着图案，要他们在图案上作答，且只能用一条直线，题目是：贫民窟里住着三个人，他们都热衷于画画，却又没有钱财可以实现这个梦想，某天，一个大善人送来两座雕像，问要如何做才能使所有人都拥有雕像。
　　“这什么破题，真是善人为什么不能送三座？”陈让啧了一声，毫不忌讳对这个善人的批判，“看来也就是伪善而已，这三个人不得打一架。”
　　严却走到他身后，手绕过他的腰侧撑在桌子上，他比陈让高一些，这幅样子简直就是把陈让圈在自己怀里。
　　温热的鼻息喷薄在陈让的颈侧，使陈让绷紧了全身，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却听自己头顶发出了声音。
　　“正常情况下，两座雕像要怎么分才能确保每个人都有？”

　　陈让拼命把自己的思绪拉回来，强迫自己进入状态：“如果不按照这道题的思路来，两座雕像一般是对应两个人。”
　　严却的下颚抵在他的头顶轻声笑道：“对了。”
　　只见他拿起一旁尖锐的小刀，在其中一个人身上划了一痕，声音突然变得清冷又低沉：“那只要让他们变成两个人，这不就够了吗？”
　　一瞬间，陈让觉得自己身后的人不是严却，而是一个梦境捏造出来的怪物。冷汗侵袭了他的后背，呼吸变得轻缓，生怕惊扰了后面的怪物。
　　“哥，吓到你了吗？”他总能在陈让不适应的时候伪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来求得别人可怜，让人不由自主地原谅他。
　　“没……没有。”陈让磕磕绊绊地吐出了完整的两个字，然后逃跑似的去看那两座雕像。
　　雕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分开了，他们分开的部分变得血肉模糊，像是从一个连体婴儿中间切开一样，扑克牌掉落在了地上，静静地躺在血液中，背面染上了一片红色。
　　“时间到了，顺便去吃饭吧。”严却弯腰捡起了扑克牌，没有着急去看那上面的数字，将它揣进自己的口袋里，拉开门让陈让先出去。
　　陈让忙不迭地大步迈了出去，走廊这时已经没有人了，应该都在餐厅集中了。

　　“刚刚我看到一副好漂亮的画，那副画跟我的老家太相似了！”一个短发的女孩说着刚才的经历，声音却是止不住的颤栗，“我没忍住就摸了一下，不知道会不会出事……”
　　已经有过经验的老人没有开口安慰，在绝对的死亡面前，这些安慰起不到任何作用。
　　倒是狄应少口无遮拦地说着坏话：“怕什么，你又没有揭红布，况且我刚刚看见那两个男的进了一间全是血的屋子，他们两个肯定会出事！”
　　“你能不能闭嘴啊？老娘没揍你真当自己半斤八两了是吧？没带脑子就闭嘴，别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没带，蠢货！”谢怜情一拍桌子，满脸的怒容，险些就把狄应少给摁在地上先入为主了。

　　陈让一来就听见这么一段对话，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大步走到狄应少身后闷声道：“这里面的死亡规则并不仅仅一条，你想死没人拦着，但你他妈的别带着其他人死！”
　　“哥。”严却知道他这是动了怒，连带着也没给狄应少好脸色，“不要跟这种人生气了，先吃饭吧，等会交换一下线索。”
　　陈让一声不吭地走到了谢怜情旁边的位置坐下，严却冷冷地看了狄应少一眼，没有说话。
　　有了这种人胡编乱造，跟他们不熟悉的人多半是带着些眼色来看他们，心里都在胡乱猜测些什么，一顿饭吃得有些压抑。
　　周沉有心要打破这样尴尬的局面，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一张嘴开开合合了半天到最后也是闭上，饭桌上除了碗筷相互碰撞的声音倒也听不到其他的了。

　　“好了，我先说吧，我和严却找到了一个小柜子，有个四位数的密码锁，目前怀疑密码分别在四张带有怪物图案的扑克牌上，现已找到了两张。”
　　陈让背靠着椅背，懒懒地抬着眸子看向众人：“分享一下线索吧。”
　　“我找到了一张纸条，但上面的内容歪七扭八的不怎么看得明白。”开口的人是谢怜情，她将纸条拿给陈让，“那间屋子看起来和我们的构造差不多，像是有人住过。”
　　陈让歪着身子跟旁边的严却分享着纸条上的内容“怪物来了，我又要再经历一次死别，我快麻木了，你们为什么不来陪我，为什么！”
　　再往后就是歪歪斜斜的“救我”两个字，纸条下面被鲜血染红了，看起来写这张纸条的人已经遇害了。
　　“什么叫做又要再经历一次？”陈让将手肘撑在椅子把手上，手指来回滑动着自己的嘴唇，“他不止死过一次？为什么他还记得死亡的经历？”
　　“可能他的惩罚就是经历死亡……”说话是人是一个看起来唯唯诺诺的小姑娘，陈让在记忆里搜寻了一下，记得她叫付七析，用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我以前看过一本恐怖小说，里面的主角白天和普通人无异，但一到了晚上他就要经历被自己的生父来回杀害的场景，只要他一死，场景会再次刷新，他会被再次杀害。”
　　谢怜情听得头皮发麻，忙拉着一旁的柳慕楠找慰藉：“死一次就够惨了，还要每天晚上多死几次？这也太没人性了吧。”
　　“我们进梦境也没见就是一件人性的事情。”陈让还不忘开口呛她，谢怜情比划了一下自己的拳头，又龇了龇牙才肯作罢。
　　师从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相册，上面是一个男孩儿的照片，长得眉清目秀，对着镜头笑得很欢乐，手上拿着的是他获奖的作文：“你们看，这个字迹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