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哎呦！”

　　“我的天，砸到人了！”
　　“这谁家这么缺德啊？现在往下扔东西犯法的知不知道？”
　　我赶紧回头，就看到几个人围住了小胖子，而小胖子捂着脑袋蹲在了地上。
　　我啧了一声，跑了回去，扒开人一看，他捂着头的手指头缝里，正在往出冒血，旁边儿地上还有个花盆。

　　“你没事儿吧？我给你叫救护车！”我问了一句赶紧掏手机。
　　“没事！”小胖子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神很激动，“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
　　“小伙子，头出血了，还是先报警去医院吧！”旁边好心人劝道。
　　“对对，报警吧！这种地方也能随便扔东西的？这么大一个花盆，万一把人砸死了可不得了！”
　　“就是就是，这是老街，人来人往的，要出人命的！”
　　“我报警了，丨警丨察说一会儿就来！”旁边是个小超市，老板拿了一瓶水过来，“来，小伙子，你先坐过来喝点儿水等丨警丨察过来！”

　　这一闹腾，人更多了，我拎着鸭子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把小胖子扶到旁边超市门口坐下，小胖子居然还冲着我笑。
　　我嫌弃地说道：“行了行了，别笑了，血了呼啦的一笑怪吓人的！”
　　“呵呵！”小胖子还笑，“我看出来了，兄弟，你才是高人啊！我王德彪就交下你这个朋友了！”
　　我说：“你等着，我先把鸭子送回去，你坐这儿等丨警丨察！”
　　“哎？你别走啊！你看我这个样子，扭头就走，忍心吗？”

　　我：“……”我想给他一个大脖搂子。“我就住前面，家里等着鸭子吃饭，我送回去再过来，你等着！”我难得解释了一句就转身小跑着回去了。
　　石蛋在门口看热闹，“哥，那边怎么了？”
　　“你把这个拿进去，那边儿没事，昨天那个胖子被花盆砸了！”
　　我又跑回去，丨警丨察正好开着一个巡逻电瓶车过来了。
　　周围的人，已经七嘴八舌开始说起来了，丨警丨察也听明白了，抬头看了看上面。
　　“要叫救护车送你去医院吗？”丨警丨察问。

　　小胖子手上一大包纸巾，抽了很多按着脑袋，这会儿好像也不流血了。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
　　“那你先去医院包扎一下，我们会调查的，有了结果就通知你！”丨警丨察说道，让小胖子签了字留了电话后，就绕到后面，上楼去了。
　　老街这边的楼就两栋五层楼，都不高，是早先哪个倒闭的工厂的家属楼。
　　估计很快就能出结果。
　　“行了，没事儿了，你赶紧去医院吧！”我说道。
　　“兄弟，你家在前面，能借卫生间给我用用不？我洗一下就行！”小胖子可怜兮兮地说道。

　　我昨天就看过他的面相，不是心黑手辣的人，顶多耍点儿小机灵。
　　而且，他这个样子看着是挺惨的。
　　“行吧，跟我走吧！”我有些无奈，我也不能真的不管他。
　　如果不是我昨天接了他的话茬，也不会有今天这一出儿。

　　说穿了，就是因果。
　　到了店门口，小胖子抬起头，眼睛又瞪大了一圈儿，看着我，“这是你家店？”
　　“是，进来吧！”我打开门。
　　小胖子一双小眼睛提溜留在门口转了好几圈儿，才咧嘴跟进来。

　　“哥！”石蛋站在深处看着我们，没敢过来。
　　我师父也惊讶了一下，然后问道：“这是怎么了？”
　　“他被前面楼上掉下来的花盆砸了，我带他回来洗洗。”我说道，“师父，他叫王德彪，是……”我回头看他，不知道怎么解释。
　　“大师好！”没想到小胖子忽然变得规矩了，给我师父鞠了一躬，“我是天一观不成器的弟子，我叫王德彪！”
　　我猛然回头，有些不敢相信，天一观可是正规道观，那里的弟子怎么会沦落到街头摆摊算命骗钱的？
　　“哦，天一观的啊，那就别客气了，赶紧进去洗洗，子午，顺便找件衣服给他换换！”我师父温和地说道。
　　我压住满心的疑惑，带着小胖子去了后面。
　　他一身血，把柳婶儿吓了一跳，“哎呦，这是怎么了？”
　　“这是柳婶儿！柳婶儿，他叫王德彪，刚才在街上被花盆砸了！”我说道，拉着小胖子去水池。
　　“这要不要去医院啊？”柳婶儿关切地问道，过来看了看，“还好还好，就是擦破皮了，等着，我去拿药！”
　　我拍了拍他，“我去给你拿件衣服。”
　　石蛋一直站在里面没出来，就那么看着，等我进去了才拉住我。
　　“哥，这不是昨天那个骗子吗？你怎么把他领家里来了？”
　　“碰上了！”我说，“别骗子骗子的叫了，他叫王德彪。”

　　我上楼找了一件我的T恤拿下来。
　　洗干净的王德彪，柳婶儿帮他上了药，又套上我的衣服，整个人干净多了。
　　“你是天一观的？”我问他。
　　“不像？”他坐在小板凳上仰头看我，“也是，天一观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我师父羽化后，师兄他们就不待见我，我只能自己出来赚钱养活自己。”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人家门里的事情，外人不好评论。
　　他也没多说，但是，就这么简单两句话，我也能听出他心里的不甘和委屈来。
　　我师父从前面走出来，看了看小胖子的头，“还好，这几天别沾水了！过来一起吃饭吧！”

　　我一愣，我之前可没打算留他吃饭的。
　　可我师父说了，我又不能把人撵出去，就拉了他一把，“起来吧，吃饭去！”
　　小胖子一点儿不见外，笑嘻嘻地站起来，跟着我走进去了。
　　“坐吧！”我师父坐下后说了一句。
　　我这才坐下，小胖子等我坐下了，他才跟着坐了。
　　我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看相算命不怎么样，规矩还挺懂。
　　“天一观王真人前几年羽化了，你是他半路收养的那个弟子吧？”我师父慢慢地问道。
　　小胖子非常诧异，“您怎么知道？哦，对，是我！我十五岁的时候被我师父收养的，只是，三年他就……我一点儿本事没学到，观里也待不下去了。”
　　平时吃饭，我们都很少说话。
　　今天却破例了。

　　我师父问了小胖子一些他师父的事情后，就不再问了，说道：“子午也没有什么朋友，以后常来常往吧！”
　　“哎！”小胖子答应的倒是快。
　　我没说话，低头吃饭。
　　吃过饭后没一会儿，小胖子电话就响了。
　　“啊，我还在老街……好，我这就过去！”小胖子接完电话跟我说，“丨警丨察效率真高，找到人了，我先走了！”

　　“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了，就去派出所调节一下，顺便赔偿！”小胖子嘿嘿笑着，“处理完我就回家了，改天来找你玩！”
　　小胖子走了，我也没啥事儿，就打算把店里收拾一下，准备关门。
　　我师父在后面拿着自己的紫砂壶换茶，“这孩子心性纯良，还是可交的！”
　　我“啊”了一声，没多说。
　　说实话，从小到大，我都没有什么朋友。
　　石蛋的话，又比我小好几岁，顶多当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