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队的人急忙闪开，我看到一双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嫉恨。可惜我没有看清楚是谁，只看见一个漂亮的背影。有钱的公司就是好，员工都很漂亮。刚来这座城市的时候，一个朋友要和我策划一个全球超模大赛的事情，可这个鸟人只是想从我这里拿到免费方案，我很客气地拒绝了。现在想来，那是一件多么值得遗憾的事情。
　　黄英兰直接走进杜总的房间，尖利的声音隔着厚厚的玻璃门还能听到，“杜总，你们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还让不让我们活了？你们动不动就逼着计划部改变计划，有没有想过我们，你们以为我们是机器啊，就是机器也也有一个进度啊……”

　　范明悄悄推开门出来，脸色有点奇怪，好像在憋着笑，又好像有点不屑。我急忙闪到办公桌后面。范明出来后就又急匆匆地走回办公室了。
　　我还不能走。不和他们两个碰个面，时间久来不及了。竖起耳朵想听到黄英兰和杜总说些什么，可后面的声音小了。没有多久，黄英兰出来，火起还是很大，不过和刚进门的时候相比，明显降了很多。原来还有人和我一样悄悄在观察，看到她一出来，大家都缩了头。黄英兰头一扬，哼了一声就走了。我装作路过的样子，慢慢走到杜总的门口。杜建国正好过来关门，我听见他小声嘀咕了一句：拽什么拽，一个中专生。我急忙悄悄后退，还好，杜建国并没有发现我。我找了一个空位坐下，这个时候进去不是一件好事。

　　领导脾气不好，进去只怕是又做了别人的炮灰不算，只怕从此给领导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这样以后就不那么好混了。像我这样的小角色，领导只要动动无名指，我就会在这个公司消失。这个社会，做个小人物真难，要时时刻刻关心领导脸上的晴雨表。那一刻，我好像悟到了什么。中国为什么那么多的人想要做高官，为此有人不惜一切，我想那是因为大家都不希望自己做小人物，不想自己永远只是做别人的马仔。更有甚至，马仔的时间做长了一旦上了位，就会出现心理变态，一味地追求领导权势，想把自己失去在别人或别的东西补回来。

　　几个小姑娘很勇敢的进去了。眨眼的功夫出来了，但出来的时候双手是空的，要求审批的单据被压在办公桌了，慢慢等吧，傻孩子。
　　我把案子又过滤了一遍。吴光脸上挂着笑出来了，虽然他在掩饰，但他掩饰不了那正在发光的麻点。有领导不用，那就是浪费人才，那是要遭天谴的。“老大，你在这里啊，我一直找你呢？”我把可怜和焦虑挂在脸上，面对领导，尤其是一个说要帮你的领导，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扮扮可怜还是有用的。这能满足领导那种大权力的虚荣感。不过，这一点千万不可乱用。只可在对自己有好感的领导身上用用。否则，只怕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疼了自己的脚同时也让别人笑疼了心。

　　可吴光这个人实在是精明，脸上麻点跳跃，“我看你是不怀好意，你不会是要拉我下水吧。”我急忙表白，可怜兮兮，“老大，你这不是冤枉窦娥吗？你对我的好，我可是铭记在心。你可千万不要这么说。老大，你知道的，我只是想把事情尽量做好一点。”
　　“你想让彭总把目标降下来？”吴光的样子有点诧异，但还有一点赞赏。
　　我知道吴光的潜台词，他的意思就是这件事情我帮不上忙。我心里有些不快，这些人总是把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至于其他的就不是他们的考虑范围了。
　　我点点头，“是，这就是我要找彭总的目的。不过，老大，你放心，我只需要你引荐引荐，帮我说几句好话，其他的事情我来搞定。”
　　32.
　　“还有事？”彭立国看到吴光又走了进来，笑眯眯地问道。看来他对吴光的印象很不错，两人应该有一定的私交。
　　吴光的样子也很随便，看来他也把我当做暂时的自己人了。“彭总，我给你推介一个人，方子山，市场部新来的市场主管，主要负责市场推广工作，小伙子挺不错，很有能力。”

　　彭立国微笑着看着我，眼神很犀利，我感觉他好像看穿了我的内心一般。我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子山啊，这几天吴主管一直在我面前提起你，说你是难得一见的人才。我也早就想和你见一面，奈何事情太多，来，来，请坐，坐。”
　　“谢谢彭总。”我恭恭敬敬地坐下。
　　“彭总，那你们聊，我还有点事情先走了。”
　　我急忙站起来，微微向吴光点头。吴光往后退两步，才转身推开门。
　　彭立国脸上一直布着笑容，眼里闪露满足和欣慰。
　　一个有点权势的男人，尤其年纪还不是很老的男人，总是希望从下属的卑微和恭敬当中得到一种满足。这是一种成就感。男人都喜欢这种感觉。

　　“坐，坐，小方”彭立国掏出一盒中华烟，给自己点燃一支，又将烟盒递给我，“小方，来一支。”
　　这个屋子他可以抽烟，但我可不敢。毕竟我和他还不是很熟。“不，不，我可不敢，这是领导办公室。”
　　彭立国不再勉强，“小方，这次找我不是因为西京的事情吧？”
　　“是。”
　　“这件事情吴主管已经和我说过了，”彭立国的笑容有点淡，“这个话题就没有必要谈了。”

　　这是他们推搪我的一个理由，我根本就不相信吴光会和他说。“彭总，我是为自己的事情而来。”
　　“你遇到什么麻烦了？”
　　“确实遇到了一些麻烦，希望能得到彭总的关心和支持啊。彭总是业界前辈泰斗，我是后生晚辈，还请您以后多多提携。”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没有作呕，彭立国确实在这个行业浸淫多年，名声很大。不过杜建国也不错。
　　“杜总虽然在这个行业时间不长，但在营销界声望也很高啊，你怎么没有去找他？”
　　“我是吴主管的手下。”话说到这里就不能再说了，说透了就没有什么意思。
　　“哦，我听吴光说你对这个西京的案子很努力，小伙子，不错，只要你好好干，一定会有前途的。”彭立国又点燃一支烟，脸色有了些好转。“说吧，关于西京的案子你有什么想法？”

　　我在脑海里又过滤了一遍，“关于西京的案子，我有几点看法。一、西京是属于彭总的区域范围，如果西京此次活动目标达成率太低，这也对彭总声望有一定的影响；二、从目前的生产部和计划部的安排来看，此次活动不管我们怎么努力，要达成目标也是几乎不可能；三、段海军在西京做此次活动一定存在某种理由，而现在无论怎么样，段海军一定会离开西京，这也是现在为什么要做促销活动的原因之一；第四、段海军在此次活动结束后离开北方区域或者离开公司，对于他来说，此次活动成功与否意义不大，但对整个北方区域的士气会有很大的影响……”

　　“还有吗？”彭立国脸上没有了笑容，此时到底是开心还是不开心，我看不出来。
　　“还有最后一点，其实这个案子最大的受害者是彭总您。这件事情后我担心会成为别人的口柄。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话已经说得很明白，彭立国不可能不明白。我只是奇怪为什么彭总自己会想不明白还是他没有梯子可以下？
　　如果领导只是要梯子下，那么我就给你一个。
　　我继续说道，“彭总，西京活动的初案我已经做好了，请彭总审阅？”
　　彭立国接过文件，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小方啊，事情办得不错。方案我先看看，明天你再来找我。对了，小方，你觉得朱启明朱经理怎么样？”

　　为什么这么问？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和朱经理认识的时间和接触的时间他应该都知道，再说，要问他也应该问吴光啊？我有点不明白，许多问题在脑海里翻腾就是找不到答案。但领导问我话我能不回答吗？
　　33.
　　这些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我很快组织了语言，虽然有些不妥当，但也只得硬着头皮上了。“我和朱经理接触不多，可以说不是很了解，不过听说朱经理是张总亲自招进来，而且我听到风声，这个西京案子就是一个见面礼。”
　　“可没有想到你也成为试剑石了，”彭立国呵呵笑道，“小方啊，没有关系，来日方长，我记住了你了。”
　　“谢谢彭总，以后还要彭总多多提携。”我恭敬地站起来，“打扰彭总了，等会我还去杜总那边见过面。”

　　彭立国点点头，“这是应该的，你去吧。”
　　“是。”我轻轻后退三步才转身轻轻打开门走了出去。遗憾的是，此时杜建国不在办公室。他在哪里呢？领导们总是都是这么神鬼莫测？
　　算了，还是去设计室看看。可我站在门口，望着门禁发呆。我进不去，打电话却不知道找谁。我用内线电话给高小敏说了几件事情，要求她和王泉分别去问问黄英兰和侯经理，看看西京需要的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
　　张小玉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方主管，怎么跑到商务组办公室这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