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公司销售工作的流程……这是产品介绍…………这是样品板……这是潜在客户名单……丽丽,你要尽快学会办公室工作,不要光顾了吃零食。”丹妮一边向天仁分发资料,一边嘱咐丽丽。
“好嘞。”丽丽翻嘴唇一翻,掩盖了鼻孔,赛得过推土机前面的推铲。
“天仁,你先熟悉熟悉这些资料吧,熟悉之后再制定个销售目标计划出来。好,闲话我也不多说了,今天先这样。”丹妮起身回里间。
天仁和丽丽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
“哼,还说人家吃零食,你自己还吃呢,来了个帅哥就装淑女。”丽丽自言自语抱怨道,又回过头来,对天仁说,“嘘,你可不准对她讲啊,她妈妈就想快点儿把她嫁掉。”
“什么?”天仁一怔。
“昨天,她妈妈又骂她,你一个丫头家闯什么闯?闯祸啊?快点找个男人给我嫁掉。她妈妈生活在繁华的大上海,却是个地道的小妇人,说,甭管女人有多大本事,赚多少钱,到头来还不得嫁人了事。她妈妈还说,当年自己到了她这么大时,她早已经成天围着自己叫妈妈了,今天她还连男朋友都没有。她妈妈偷偷托人给她介绍过好几个男朋友,她连面都不见。有一次,好说歹说,她终于见了一个,见了之后,就再也不理睬人家了,连人家打来的电话她也不接。她妈妈对那个男生最可惜啦,年纪轻轻就开起了公司,挣下了上千万家产,人又帅气,又有学问。照那个男生的意思,只要丹妮嫁给了他,自己的事业有了帮手,自己何愁不如虎添翼前程远大?将来这事业这家当还不也是丹妮的?谁知道她说什么女人就非要靠男人么?哼,我要自己闯。她妈妈说,真不知道现在的女人是怎么想的?她妈妈好后悔自己就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要是再有一个就好啦,这个不干,还有那个,舍不得孩子套不着郎——新郎,让那个男生白白溜掉了,好可惜。”
天仁听得云里雾里,莫名其妙,怔怔地望着丽丽,问:“丽丽,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都是她妈妈告诉我的。你不知道,她妈妈一来电话,只要我说她不在办公室,她妈妈就会跟我唠上半天。好了,我不跟你唠了,再唠,她又要跑出来骂我了。”丽丽转过头去,忙自己的了。
天仁低头,看着那一堆资料发呆,心想做销售目标计划是眼镜的强项。丹妮大概在美国公司待久了,学会了美国佬那一套洋作风,要我制定销售目标计划。这个销售目标计划我可以用笔做出来,但恐怕不是你丹妮想要的,也不是我想要的。当初,到欢喜公司去是卖布,现在到了3A公司还是卖布,真是术不可不慎,一不小心跨进了这个行业好像就再也迈不出去了。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卖布,卖布,我又要卖布了,一想到那些形形色色的服装厂老板我就迈不开步。我是去推销的,他当我是要饭的。原以为进了一家美国公司可以舒舒服服地坐在办公室里当当白领,却不料又要到烈日下东奔西跑到处推销,还要忍受门卫文员之类狗眼看人低的小喽啰的白眼,跟个走街串巷吆喝叫卖的小商小贩有啥区别?真是条条蛇都咬人。当初,李美人那碗饭不好吃;今天,丹妮这碗饭也不好吃。这个世界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想我天仁堂堂七尺男儿居然也得夹着尾巴在女人下巴底下讨饭吃。还是古代好,男人的世界。也罢,好男不跟女斗,每个男人都是女人养大的,在女人下巴底下讨饭吃等于从终点又回到了起点,迷途知返,返璞归真,何愧之有?卖布就卖布吧,只要不是卖尿布。
下午,天仁坐在座位上横竖不自在,觉得干巴巴坐在办公室里当白领,实在无聊,还不如出去到处跑跑,人还新鲜点。他把样品板价格表放进公文包,鼓足勇气,起身,去丹妮的房门前,轻敲房门。
“请进。”丹妮在里面应道。
天仁进门,怯生生地站定,说:“丹妮,我想出去跑跑。”
“出去?跑跑?”丹妮一惊,再一看天仁的手里,确实没拿着要预备交给她的销售目标计划,随即镇定,起身送天仁出门,说,“好的,我明白了。”
“我会回来的。”天仁一手抬起来阻止丹妮,一手推开身后的房门,向门外退去,“别送,别送。”
丹妮坚持着把天仁送过大办公间,天仁一直退到公司大门门边。丽丽的两只眼珠子浪鼓般在天仁和丹妮之间来回飞快地转动,把办公室里瞬间降温的空气又搅动得升高了大约5摄氏度。
天仁出门,一口气跑到鸿发公司,径直走到如来佛的董事长办公室门前。办公室房门虚掩着,天仁伸头看见如来佛正独自坐在把办公桌后,眯缝着眼睛养神。
听到敲门声,如来佛抬头睁眼,见又是天仁,笑呵呵招呼天仁进来落座,说:“呵呵,小伙子,见到你很高兴,跑销售就是应该这样子。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跑销售的。”
“嘿嘿,向董事长学习,董事长也跑过销售?”天仁一边落座,一边客气。
“怎么没跑过?年轻时,我跑销售吃过的苦头你连想都想不到。喏,矿泉水在你身后水罐里,你自己倒。”如来佛伸手,端起杯子,喝一口茶。
天仁转身倒水。奇怪?怎么这个世界上,人人都觉得自己才是真正的苦命人?个个都觉得自己吃了亏?怪不得佛家的学说那么有市场,原来佛家的药方子对了每个人的胃口。释迦牟尼没学过营销,但毫无疑问是位营销大师,懂得只要产品对了路就不愁没市场。真是佛法无边,管你啥样的病人都圈进了我释迦牟尼的法网。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没哪个人不叫苦,连皇帝也叫苦呢何故生在帝王家?释迦牟尼比眼镜强多了。
天仁一边倒水,一边盘算着,今天怎么样才能再次从如来佛的嘴里撬出订单来?上次为欢喜公司撬回去的订单算是白忙了。佛家讲因果,没你如来佛的订单做因缘,就不会有后来我吃到的苦果。今天,我是二入虎穴,真恨不能把你如来佛按上老虎凳,灌辣椒水,使老虎钳,再次从你嘴里撬出订单来,补偿我前次吃到的苦果。记得以前参观渣滓洞白公馆时,讲解员说美蒋特务刑讯逼供前往往也会采取怀柔方式,跟被捕的革命志士套近乎。我何不如法套用?
天仁坐到如来佛对面椅子上,引诱如来佛道:“董事长年轻时也吃过苦?”
“怎么会叫也吃过苦?”
“董事长洪福齐天,我实在想象不出……”天仁停住,有意留下空白,感觉自己真的就是美蒋特务在诱供。
“小伙子,说来话长。”如来佛果然咬钩,喝一口茶,茶杯一顿,来了精神,招供道,“小时候,我家里穷,下面弟妹又多,我是老大,下面还有6个弟弟妹妹,小学没毕业我就辍学回家,帮父亲干农活,帮母亲干家务,帮弟弟妹妹洗尿布。”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天仁顺着如来佛的鬃毛捋捋,把如来佛扶上了当家人的位子。
“15岁我就成了家里的顶梁柱,早上天不亮,我养的鸡还在睡觉我就起床,蹬上脚踏车,车上两个大筐,到城郊的蔬菜批发市场去批发两筐蔬菜,有时萝卜,有时白菜,反正看季节和行情而定,然后,再到市中心的零售市场去摆摊卖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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