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忘记的战争》
第38节

作者: 正友无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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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也就是这样的地理情况,也决定了敌人撤退并没有太多的道路选择。大多数情况下,进攻只有一条路。一个连就可以挡住一个团、甚至更多部队的进攻。当然,撤退也只有一条路。一个连,也可能挡住一个团、甚至更多部队的撤退。
  什么是拳头?能够一拳出击击中敌人要害的才是拳头!
  什么是尖刀?能够锋利无比刺入敌人心脏的,才是尖刀!
  一支部队最害怕什么?最害怕退路被断!
  既然我们是拳头,既然我们是尖刀,那我们就应该打在敌人最疼的地方,最怕的地方!在打穿伪军的防线后,在第一时间,团里就下达了急行军的命令。赶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前,穿插至敌人撤退的必经之路——野松岭。打下野松岭的几处高地,彻底截断南伪军的退路。
  大宁江南宽北窄,一旦我们攻下野松岭。那南伪1师的主力即便通过大宁江上游细窄的地方过江,但也无法从公路撤退。他们就只能选择从大宁江下游很宽的江面上渡江。虽然大多数地段的江面已经结冰,但湍急的江水和气温骤降并没有多久的原因。大宁江全段冰面并不厚,无法承载大部队过江。

  伪军毕竟不是美军,有能力在个把小时之内在江上架设一座桥来渡江。一旦野松岭的退路被截断,大宁江冰冷的江水将成为他们无法逾越的天堑。
  当然,南伪军是看不到这一点的,因为大宁江上有三座跨江的桥。其中两座桥是清代中国人帮助朝鲜人修建的,还有一座是当年日本人修建的。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中国军队真的可以从正面进攻突破他们的防线,然后穿插到大宁江占领大桥。但伪军低下的战斗力却确确实实给了我军这样打的机会。我们军打开的缺口并不只有一个,穿插部队不是只有我们团,其他穿插部队的主要目标,就是夺取大宁江上的三座桥梁。

  跑步五十分钟,走路快走十分钟。跑步四十五分钟,快走十五分钟。跑步四十分钟,快走二十分钟。这样行军三小时休息二十分钟。跑步是行军,走路成了休息。不许掉队不许停,老兵们连撒尿都是边走边撒的。
  这样的急行军,即便是很多老兵都要累得够呛,但却真真实实发生在我们身上。本身前半夜的进攻,就已经让我们有些筋疲力尽了。接下来的急行军,就彻底是榨干了每一个人的体力和精力。

  打仗本身就是极度耗费体力的,后半夜行军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累得不行,有的人趁短暂地走路的时间边走边睡。我以前哪能想到,人在累到极点的时候,真的可以边走边睡。有的班干脆让最清醒的走在最前面,后面人都拉着前面人的衣服跟着走,即便睡着了也是能行军的。后来听说,后面的部队,有一个班可能是因为最前面打头的人也睡着了,结果一个班八个人都走丢了。
  如果只是零下十几度,那很多人还是可以扛得住的。但在零下二十多度的极度严寒,走错路迷路,就意味着再也没法活着回去。
  这天气,如果衣服保持干燥,那还是能保暖的。可我们一边跑一边出汗,可一旦停下来休息或是走的慢一点。被汗水打湿的棉衣就会结冰,变得硬邦邦的。李建坤还戏称这棉衣能挡子丨弹丨。
  衣服湿了被冻硬虽然会感觉特别冷,但毕竟不是什么要命的事情。可是裤子要是湿了,就很危险。有了之前四连那个冻坏家伙事儿的兵的例子,我们连里出现了新兵不敢撒尿的情况,直到有个兵尿了裤子。那兵尿了裤子也不敢说,继续行军,结果棉裤结冰粘在了腿上。本来粘上也没啥,活动一会儿身体热了也就能揭下来。可那个兵冻得腿上没知觉,只是觉得好像粘上了,就扯了一下,结果生生撤下来一大块大腿的皮。

  天太冷了,害怕一旦割开棉裤,那就彻底保不住那条腿了。所以也没敢割破棉裤查看那个兵的腿到底怎么样,最后那个兵疼的没法走路,掉了队。
  后来听说是活着被五连捡到了,但从此留下残疾,一条腿被冻坏了肌肉组织。

  十一月二十五日,凌晨。
  朝鲜北部,野松岭,无名高地。
  气温零下二十八度,自从几天前的一场大雪,公路和两边的山岗已经被一尺厚的积雪覆盖。满山密密麻麻的松树上也覆盖着厚厚的积雪,以至于枝头都被压得弯了下来。
  天上满是阴云,山风卷起少量的雪花,呼啸着掠过窄窄地峡谷和几个突兀的山头。尽管看不见月亮和星星,但漫山遍野的积雪仍然在漆黑的夜里明晃晃地。
  延绵近百公里的山脉和峡谷,在这里地势突然变窄。狼山峡谷最宽的地方几公里宽,而最窄的地方则是在这里,仅仅数十米。几座低矮的小山包扼守着这条朝鲜北部的重要道路。过了这几个小山包,便是几十公里在无险可守的平缓丘陵。如果公路是河流,那野松岭赫然就是那入海口。
  野松岭在古代,是朝鲜西北部重要的通道,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这里荒无人烟,却是有名的古战场之一。历史上很多场传奇一般的战斗就是在这里发生。有些被载入史册,有些成为传说,还有一些已经淹没在历史云烟中再人知晓。即便是很多年后,这里依然可以挖到不同朝代的兵器、盔甲的残骸。有几十年前的,也有几百年前的,甚至还有千年以前的。
  野松岭因为松树多而闻名,这里的松树要比周围山里的松树密集很多倍,而且一个个长得都比周围山里的松树粗壮。野松岭的松木是最好的松木,不仅木质细腻坚硬,而且松树长得极为笔直。一棵棵松树像是一个个从远古便伫立在这里的士兵,无形中有一种杀伐之气。周围的一些山民有时会来这里伐树,然后拉到城里准能卖个好价钱。
  很多外人以为野松岭说的就是野松树,但这个‘野’字说的却并不是松树。这个‘野’字,是孤魂野鬼的‘野’。据说,因为这里死的人太多。每每到了夜里,就会有鬼哭声响遍山野。经常有人在这里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很多年前,这里并不叫野松岭,而是叫‘野鬼岭’。
  几处高地上都有营地和帐篷,营地里生着篝火,帐篷的缝隙中依稀能看到灯光。在帐篷中还隐隐飘出热咖啡和食物的香味,营地周围有几道冻得蜷缩的身影在寒风中来回走动。在几处高地周围的松树林中,无数道僵硬缓慢的身影艰难地移动着。
  这些缓慢的身影就像是山中的雾气一样,在轻微地沙沙声中,从数个方向将几处高地包围了起来。
  从这些缓慢僵硬的身影中,钻出一些灵活的身影。他们棉衣反穿,身上披着白色的被单,与周边的雪景融为一体。从这些小山包的背风面,或是防守最薄弱的方向,悄无声息地爬了上去。
  列兵华雨泽是南朝鲜1师15团的一名新兵,来自光州南边村子的他,祖上十几代都是农民。当然华雨泽本人也是农民,一个17岁的农民的儿子这个季节本应该在家里窝冬,等待来年春天的到来。但是他却被拉了壮丁,来到了北方的山里,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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