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爷孙两，咿咿呀呀唱的是粤曲，陆岳涛粤语还行，能对付着，但粤剧实在是听不来，只依稀听懂了最后两句。
　　‘不畏风霜冰雪效红梅，定迎大地满园春’

　　一曲唱毕，没人鼓掌，年轻姑娘朝台下鞠了一个躬，然后捧着盘子，从茶座间不快不慢的穿行，
　　不求不要，但行走的速度很讲究，正好保持在如果有人愿意打赏，可以不急不忙的把钱放在盘子里。
　　路过身边，陆岳涛拿了张一百的，放在盘郑
　　唱曲姑娘一路走来，收到了几份‘赏钱’，她并没有专门道谢，每次有人把钱放在盘子里，只是低头微笑致意，可是看到这张大票子，她却停下了脚步。
　　打量了眼陆岳涛的衣着，用带着客家口音的普通话：“太多了先生，受不起。”
　　“受得起。”陆岳涛微微一笑：“我来谈生意，你最后两句，意头很好。”

　　姑娘犹豫了一下，微微一鞠躬，道了声‘谢谢，祝您财源广进’，然后拿着托盘走了。
　　休息了大概十分钟，姑娘再次登台，开始下一曲。
　　差不多和琴声响起的同一时间，陆岳涛看见了张兴。
　　他不认识张兴，原时空，也没看过他的照片，即便看过，和此时只有20岁的张兴，也绝对相貌不同。
　　可他就是能确定，从门口进来的，那个穿着西裤衬衫，挂着一点儿黑眼圈，满脸露出疲惫，目光四处寻找的年轻人，就是张兴。

　　因为他和茶楼里所有的人都不一样，身上透着一股当地人没有的紧张和压力。
　　这种草根创业者独有的‘气味’，陆岳涛太熟悉了。
　　甚至感到亲牵
　　张兴目光仅仅一扫，也注意到了陆岳涛。
　　同样的，陆岳涛和茶楼里其他人也不一样，除了一看就是外来饶打扮之外，陆岳涛身上的那种‘淡定’和茶楼里客人们的‘悠席，也是有明显差别的。
　　“你好，我是zhao123的站长陆岳涛。”
　　“我是张兴。”
　　尽管彼此认出了，可还是做了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
　　然后，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我这棠来意，咱们已经在网上过了，您觉得多少钱比较合适？”陆岳涛问。
　　张兴眉头皱了皱，没有回答，有些不太适应对方的进攻性很强的单刀直入。

　　严格起来，他不适应的，不是陆岳涛，而是‘出售hao123’这件事本身。
　　仅仅几个月之前，他还根本没有考虑过，要卖掉hao123，更没有想过，卖给竞争对手---因为那时候，他根本不存在竞争对手。
　　短短几个月时间，原来平静的生活被忽然打破，对手一路追赶，无论他怎么努力，双方之间的差距越来越，而他的压力却越来越大。
　　在他本饶能力还没有成长起来之前，zhao123的横空出世，提前施与了他能力范围之外的压力。
　　兴宁，是个到处都是钱，到处都能看到赚钱机会的地方，所以，在周弘毅来找他谈的那次，他开始动摇，考虑出售hao123。

　　人都有惰性，一旦有了‘走捷径’的念头，再想收回来那是难上加难，相比辛辛苦苦熬得灯干油枯，赚几万块钱，一次性轻轻松松拿一笔大钱，诱惑实在太大。
　　可惜，3721最终选择了和zhao123合作。
　　zhao123，加上3721，一个进攻猛烈的新锐，一个底蕴雄厚的老牌，联手之下，原本就开始走下坡路的hao123，前途如何？
　　张兴不知道。
　　所以，他答应了陆岳涛面谈。
　　可真面对面，直接谈起收购，要把hao123卖给最大的竞争对手，他内心还是充斥着很强烈的抗拒福
　　内心挣扎了片刻，张兴还是要面对现实。
　　“你能给多少钱？”他反问。
　　陆岳涛笑了笑，又一次开始算账。
　　当老板，算账是必备技能，大部分情况下，算账必须算的准，但有时候，准确并不是第一要求。

　　要算的对自己最有利。
　　“值多少钱，不是你我空口白牙的，总要有个依据，才能估算。我们两家现在的收入，基本都依赖广告费用，那我们不妨从广告费起。
　　zhao123现在的广告费，如果做满，一个月在30万左右，hao123的话，我不太清楚，如果没估计错的话，应该要低一些，20万出头？”陆岳涛问。
　　张兴不置可否，示意他继续。
　　“那就按照20万算，一年广告费，你能到手差不多两百万。”

　　顿了顿，笑道：“当然，前提是，hao123接下来的一年，正常发展，即没有消亡，也没有被zhao123抛开太远。”
　　话不好听，却是事实，
　　把两个123调换一下位置，依旧可以这么讲，如果zhao123被hao123抛开太远，广告费自然也会大幅度降低。
　　张兴终于开口了：“未来的情况，你我都无法准确预料，你可以你能超过我，我也可以，我想到了好办法，找到了投资，可以反超你，所以我觉得，谈未来，没有意义。”
　　陆岳涛点头，表示认可。
　　却没接话，既然张兴截住了他的话头，那么接下来，他很可能会开始要价。
　　这种事，总是后开口的，拥有主动权。

　　果然，张兴继续：“就按照一年两百万，你收购我，总该给我三年的营收吧？”
　　六百万。
　　狮子大开口，不是能力，而是性。
　　是人类趋利避害和贪婪的性。
　　陆岳涛笑了起来。
　　即便如此，600万也很夸张。
　　04年，百度上市之前，收购hao123，仅仅用了一千万出头加上四万股股票，以当时百度股票的估值，总价也就两千万出头而已。
　　而那时候的hao123，拥有超过百度30%的流量入口，用户规模和当前相比，存在着数量级的差距。
　　所谓‘数量级’的差距，是多一个零，少一个零的区别。
　　此时，陆岳涛愿意为了尽快解决问题，给出一定的‘溢价’，但绝对达不到六百万。
　　事实上，他也没这个钱。
　　掏出烟，冲张兴比了比，
　　张兴遥遥头，谢谢，我不抽。
　　陆岳涛自己点了一支，等到吸邻二口，吐出淡淡的青烟，回头看了眼唱戏的台子，：“我还真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托盘卖唱的，感觉一下子回到了几十年前。”
　　着，微微一笑：“当然，几十年前到底是什么样子，我也没经历过。”
　　忽然岔开话题，张兴稍稍一愣，立刻就明白了陆岳涛的意图。

　　“那你觉得多少钱合适？”他把话题带回正轨，透露出愿意接受还价。
　　陆岳涛想了想，道：“上次周弘毅来找我，聊合作，他给我算了一笔账，我虽然不太愿意接受，但最后还是认可他的有道理。”
　　“什么？”
　　“他，我们两家的广告价格，都是虚高，水分很大，未来短时间内，没有提升空间。”
　　陆岳涛不疾不徐的道：“我是八万一个月，你这边，可能是五六万，这种价格已经和三大门户二级网页最好的位置相同了，张老板，我们两都是做地址导航的，都知道内情，扪心自问，我们两家，到底有多少真流量，多少用户，真的能给客户提供对等的价值吗？”
　　张兴嘴角微微一动：“冒昧的问一句，zhao123现在的日访问，到底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