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才是正确选择?》
第51节

作者: 伪装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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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面射出三发子丨弹丨,将门框击得粉碎,木屑横飞。枪声刚落,连云伟赶紧将自己的手枪插进门隙,连开三枪,并随即冲入屋内,快步奔跑到左边的墙角,但只听见玻璃破碎的声音,再也没有枪声响起。
  连云伟以最快的速度重装子丨弹丨,眼睛警觉地在室内扫视了一遍。
  屋内臭气熏天,一种夹杂着腐烂与粪便的气味。天花板和墙壁都没有照明装置,仅有的一点灯光来自墙边五排金属架子下面安装的照明灯泡,窗户上挂着绿色的窗帘。两间卧室的门黑洞洞地敞开着,有轻微的啜泣声从门内传来。
  金属架子上,一次排列着几个玻璃罐,里面用不知名的液体浸泡着某些东西,有一个罐子被子丨弹丨打穿了,液体汩汩流出,露出里面泡着的东西——那是一个人的器官。
  连云伟平静下来,双手据枪,从墙角站起,视线随着枪管缓缓移动,他看见一具尸体躺在客厅的地板上,身躯泡在血泊里,胸膛上的枪口仍在汩汩地冒着血泡,血腥味与死亡的味道伴随在一起。
  小心翼翼地跨过尸体,连云伟侧身冲进左边的小房间,昏暗的光线下,三个赤裸着身体的姑娘蹲在地上,压抑地呜咽着,瘦弱的胳膊互相拥在一起。在角落里的简易床上,还有一个更小的孩子靠在卷起来的被子上毫无动静。
  这就是人间地狱。
  连云伟无法言语,心脏像是塞进了一把碎玻璃。他持枪警戒着冲到下一间卧室、厨房、厕所,全部检查了一遍,然后转身离去。
  巷子两侧的房屋灯光已经全部熄灭,那些枪声就像是电灯的开关。
  之前的那位小姑娘已经不见了踪影。

  连云伟记得在附近有一个杂货市场,市场的牌坊处便是公用电话。
  他裹了裹衣服,朝着电话亭的方向走去。
  总得有人来处理后事,丨警丨察也行。
  街道的另一旁,狂欢者的喝彩声与呼喊声音更加清晰了,在夜空中传得很远很远。
  这是一个错综复杂的世界,每一环都紧紧相连,每一个人的性命都与其他人的性命悄悄纠缠在一起,一个生命的消逝终将会影响所有人,偷偷改变着原有的平衡,以细微的、难以察觉的方式改变着存在的本质。
  大雨在这座城市肆掠了整整一天,像是发怒的上苍在天河上撕开了一道口子,整个城市里到处都是水水水,下水道的污垢被积水冲了上来,城外贫民区低矮的房屋有一半泡在了水里,一些死物在水中飘荡,空气中弥漫着粪便与其他味道合并在一起的奇怪的臭味,乌云在城市的上空久久不去,张着狰狞的脸仿佛计划着下一次暴雨的来临。

  好在新闻播音员在傍晚用欢快的语气告诉大家,暴雨即将停歇,接下来将是几天晴朗的日子。
  城市外侧的半坡上的豪宅并没有受到太多雨水的影响,可是,某一栋庄园的主人也几乎抓狂,接连的暴雨造成的影响耽误了他的行程,甚至连他的私人飞机也因为天气愿意无法起飞,他只能跟着他一群保镖在庄园内呆着,哪儿也去不了。他觉得自己都快发霉了,不间断的停电及停水让他疯魔一般的暴躁,陪伴他的这些倒霉的保镖有好几个因为某些小事被他揍过。
  保镖们敢怒不敢言,毕竟衣食父母脾气暴躁众所皆知,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离他远远的,在需要的时候大家轮流靠近他去进行本职工作。
  凌晨四点,庄园的主人结束了一个下午与整晚上的狂欢——他实在是太无聊了,便让保镖下山找来了几位年龄不等的美女疯狂地开了一下午派对,此刻,几名有着异域风情的金发女郎,赤身果体地以各种奇怪的姿势躺在房间内的床上、地毯上,庄园的主人满身酒气赤条条地睡在几名女人的中间,地摊上撒着美金与酒瓶,室内的空气中充斥着大麻及酒精混合的味道。
  窗外,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了头,偷偷透过云层将月光覆盖了大地,在湿漉漉的山坡上、树叶上、草坪上洒下一层银色的光芒,树丛里有蛇爬过窸窣声,某处一只乌鸦扑棱棱地从一颗树飞到另一颗树上,尖叫声像是婴儿的啼哭,也有虫鸣声从草丛里传出,大概是因为被庄园的音乐声嘈杂得整晚未睡。

  几名值哨的保镖打着哈欠无精打采地盯着庄园四周,在这样恶劣的天气内熬过了几天,明天他们就将离开这个鬼地方。当然,他们都相信,自己的雇主虽然是个混蛋,但也不会有人在这样的鬼天气潜伏在这附近等待着机会杀掉他,所以,今晚与往日每一个夜晚一样,是安全的。
  其实这些懒惰的保镖们更加明白,在这个国度,自己的雇主都是安全的。就算是头一天晚上在苏雷他公园附近的生意遭到了打击,很多人也知道那是老板的地盘,可那又如何呢?谁敢来抓呢?反而是那个杀人的家伙,老板是肯定不会放过的,已经撒出消息,掘地三尺,也要将那个人找出来。
  还有跑掉的那几个女孩,今天不就给找了回来关在了地窖里吗?
  保镖们实在很无聊。
  就在乌鸦鸣叫的那一瞬间,一道黑影绕过保镖监控的死角,从墙角转向后门之后,跳进走廊,闪身靠墙紧紧地贴在墙壁上,摄像头从他的头顶缓缓移动过去,然后,他伸出双手,双腿用力弹跳,双手拉住屋檐翻身上到二楼的平台之后再趴在地板上一动不动地等待了几秒钟。
  黑影身上的深灰色的紧身服干燥而干净,在昏黄的灯光下仿佛与地板或者墙壁同一个颜色,脖子上套着一只单兵夜视仪,头上与衣服同色的巴拉克拉法帽下露出的眼睛闪闪发光。
  黑影再次紧贴在墙壁上,仿佛还有人在他耳边细数着时间一般,几秒钟之后,他极速地冲出,如法炮制翻上三楼,但这一次他没做停留,迅速地从腰上掏出工具打开紧闭的落地窗。他没有鲁莽的马上进入,而是再次静静等待几秒,戴上夜视仪,小心翼翼地拉开窗户进到室内,夜视仪内,他的目光捕捉到躺在床上的那一群人中间的男人,喉咙内似乎低声发出一声咒骂。
  卧室的密封性很好,黑影知道木门之外的过道上就坐着一名全副武装的保镖,可是他看不到有灯光透过门的缝隙进来,也没有听到半丝走动的声音。他从腿部拔出匕首,再次等待几秒之后,踩着厚厚的地毯悄无声息地走到床前,从小兜里再掏出一个迷你塑料袋,拿出浸透了乙醚的手帕,缓缓地盖在男性的鼻子上,然后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心里默念着数字,1、2、3、4、5……
  数到15个数之后,黑影将手中的匕首对准了那名男性的脖子,他知道,现在一刀下去,刀下的人不会再有挣扎,不会惊醒任何一个人。可是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摇摇头,把匕首收起,从他百宝箱一般的小兜里掏出装满了巴比妥酸盐的注射器,从那名毫无知觉的男性的脖子大动脉处注入。
  双重保险,他想。
  比刀子好,他想。
  毕竟这帮子女孩不是什么万恶之人,血淋淋地场面会让人一生噩梦。

  他把器具收拾好,走到卧室的中央,站了站之后,快速地按来时的路线翻下一楼,几名原本游走巡视的保镖此刻聚在了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在转角处稍作停留,之后避开保镖们的视线冲下山坡,消失在无边的月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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