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志社要解体了吗?”
“不至于。”她淡淡的说,“罗氏动用关系,撤回了你那文章,并让主流媒体封杀我们。但杂志社还在!我就不信,我洪枣离了主流媒体还干不出点名堂?”
她就是这样的人,跌倒了再爬起来,百折不挠。
我冲她笑笑,心里爬满愧疚。
“枣姐,我辞职吧。”我说,“这次的事,我要负全责。”
“辞什么职?”她叫起来,“我正需要用人的时候,你跟我辞职,这不是拆我台吗!”
“七月,”她温柔的看着我,“要是你觉得状态不好,可以先请两天假,等调整好了再回来。”
“枣姐……”
“千万别放弃自己的梦想!”
我憋了很久的眼泪,那一刻倾泻而下。
我以前从没想过,干一件自己喜欢的事要付出这么多代价。有时候光有喜欢是不够的,还要有恒久的忍耐,永远的坚持。
爱一个人,亦是如此。
可现在的我没有资格谈这个字。
我把罗燃封存在心底,或许我会渐渐忘了他,或许他给我的记忆会在我心底风化、干枯,一碰就碎掉。
我已经做好了穷尽一生,去忘记一个人的准备。
当我再次回到罗家时,大门紧闭,我的东西被统统打包扔了出来。
我蹲在地上一件一件收拾,一抬眼,恍惚看见罗成的身影。
他拄着拐站在不远处,像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像。他脸上也没有感情,两只眼睛空洞而冰冷,让人绝望。
经过这件事,我对他彻底心寒。
“罗成!”我冲上去,隔着铁栅栏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害我!”
他不语,撇撇嘴角,露出一抹阴冷的诡笑。
我用力拍铁门,拍的手掌通红。
他转身,拄着拐慢慢走回去。空旷的院子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背影,好像鬼宅的幽灵。
公寓也换了锁,我一时间没有地方去。
好在洪枣收留了我。她房子不大,但总算也有片瓦遮头。
帮我搬家那天她不好意思的笑笑,“条件不太好,见谅啊!你暂时只能睡这间小屋。”
“别这样说,枣姐,你给我个地方住我已经很感激了。”
“知道我的理想吗?”她一边整理我的箱子,一边笑着,眼睛里满含期待,“我特别希望,有一天我的经纬杂志社可以发扬光大,赚很多很多的钱,足够我在市中心最好的地段买套房子!然后还可以剩下一些,让我去周游世界!”
我笑笑,确实是个伟大的理想。
“你笑话我?”她捏我胳膊一下,撇撇嘴,“也是,你在罗家养尊处优,根本体会不到我们这些工薪阶层的辛酸!”
“什么啊!”我推她,“你是在笑话我吧?我在罗家养尊处优的日子早就结束了。”
“枣姐,其实我真的特别能理解你。”我看着她,“我们的愿望一样,我也想赚很多很多的钱,买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以前在罗家,我只是寄人篱下而已,其中的苦楚,外人可能不会明白。”
“所以,女人要先谈经济,再谈其他。有钞票傍身,走遍天下都不怕!”
“没错!”我冲她笑笑。
跟她在一起久了,我也被她这种女人自强的观念感染。
我应该有自己的一间屋子,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那不是罗燃送的公寓,不是罗成给的婚礼,不是罗家施舍的一切。那是我自己辛苦挣来的,凭双手吃的饭,才是最香的。
离开罗家后我比之前更努力的工作。
杂志社经过上次的风波,已经走了好几个人,基本都靠我跟洪枣维持着。
我身兼数职,既要写稿子又要拉广告,有时晚上难免应酬。
我这才体会到女人在外打拼的不易,这个战场向来属于男人,我只能硬着头皮比他们下更多的苦工,才能占有一席之地。
太累的时候想起罗燃,想起那些好的坏的曾经,可是来不及感怀什么,我就要投入更紧张的工作。
我完全是被时间推着跑。
一天难得下班早,我回到家,鞋子一脱,才感觉从小腿到脚腕的酸胀。忍着疼刚去倒了杯水,洪枣回来了。
“喂,听说了吗?中东那边要打仗呢!”
风风火火一进门,她就打开电脑。
我愣神的工夫,她已经开始上网搜资料。
“怎么了啊?”我凑到她身边。
“要打仗了。”她眼睛不离屏幕,“中东,伊比亚共和国。现在国内局势紧张,随时可能触发战争。”
“哦。”我心里突然不安。
“联合国已经派了维和部队。”洪枣继续说,“各国记者也整装待发。”
“你的意思是……”
她眸色深沉,“我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我跟她的想法一拍即合。
如果杂志社可以有人实时报道,并加以评论,肯定可以清空之前的负面影响。
“让我去。”我对她说,“我这就准备东西!”
“七月?”她惊诧,“你?”
“对,我是再适合不过的人选。你不能走,杂志社还得靠你统筹安排,所以上前线的肯定得是我啊!况且我也很希望能经历这些事,我也很想探讨战争与和平这种话题……就让我去吧,我保证每天传回第一手资料!”
洪枣看着我,脸上有些犹豫。
许久她问我,“你是真的想去?还是想借此机会逃避?”
我一怔,心口顿时有隐隐作痛的感觉。
我低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难道我真的那么不善伪装,连她都能看出来我这段时间撑的很辛苦?
“七月,”她把话挑明,“如果你是想逃避罗燃,我劝你不要用这种办法。”
“谁说的?”我站起来,“你不提这个名字我都忘了!我没想逃避什么,我只是想立功。”
“你是想换个环境吧。”她说,“我调你去H市,我准备在那里建分社……”
“没必要!我就想去伊比亚!”
“林七月!”洪枣神情严肃,“战争不是好玩的!”
“这次的事件,肯定有大批媒体前往。我打听过了,别家派的基本都是男记者,我也打算让小赵去。我并没有觉得女人不行,只是这种情况,男人去毕竟方便一点!”
“我一定要去!”
我不知怎么上来一股倔脾气,冲洪枣大呼小叫,“上次的事怪我,这次我一定会好好表现!枣姐,你为小赵想想好不好?他父母年纪大了,他自己也快结婚了,这个时候你让他去一个局势那么不稳的地方,万一出点什么事,他们家怎么承受的起?”
“而我就不一样了。”我心头突然涌上悲哀,“我……我无牵无挂的,去哪都一样。”
洪枣不说话,那晚我们在各自的房间,没有多交流一句。
第二天一早她去上班,我轮休,一直睡到中午。
下楼的时候,突然看见一辆车停在小区门口。我神经紧绷,心脏突突跳的厉害,越是靠近越是挪不动步子。
紧接着一股力量猛地袭来,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拖进车。
罗燃静静看着我,眉头微蹙,一贯深沉的眸色,此刻好像染上了火光。
我半晌没说话,酸楚的味道顶在舌根。有什么好说呢?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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