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他低下头,唇瓣轻触我额头,“我连一个普通丈夫能做的事都做不到,让你受委屈了。”
我一怔,顺势把脸埋在他怀里。
他的嘴唇一点点向下探,掠过鼻梁,碰到我唇间。我突然觉得害怕,心跳的厉害,罗燃的身影猛然在眼前晃动。
我轻轻推他,可身体僵硬,紧张的厉害。罗成也没有再继续,只是蜻蜓点水般碰一下就移开,默默注视着我,轻轻叹一口气。
自从这次“坦白从宽”之后,我跟罗成之间似乎有些微妙的变化。他更愿意跟我亲近了,我们单独在房间里的时候,他经常会跟我搂搂抱抱,有时候身体上的抚摸,更能拉近心灵的距离。
然而我却害怕,没来由的抗拒他的接触。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对他有愧疚,我想好好照顾他一辈子,可在他面前,我总是觉得自己矮他一头。
不光矮他一头,在罗家所有人面前,我都是卑贱到尘埃里的。
尤其是罗燃。
我知道他不会放过我。
他故意把那个东西放在我枕头下面,那东西可以用手机App控制,有一次我刚躺下,枕头下面就传来嗡嗡的震动,我掀开一看,羞愤交加,拿起来就往墙上摔,卧室门却在这时吱哟一声开了。
罗燃就站在外面的黑影里。
我看不清他的脸,可我知道他在笑。
“罗燃,”我精疲力竭,几乎哽咽着问他,“你究竟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门口那个黑影纹丝不动,过了好久,他才默默转身,然而就在他离开的前一刻,我听见低沉冰冷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三个字,如三把利剑刺穿我耳膜。
“一辈子。”
一辈子……
那晚我几乎一夜未眠。
一辈子太长,是我生命无法承受之重。
所以从那一刻开始,逃离罗家的想法像一阵风暴,猛烈袭过我脑海。
我近乎疯狂的去做这件事情,存钱,规划路线,甚至连各种突发状况都考虑了个遍。我为逃离罗燃下了如此大的决心,却没想到命运跟我开了一个更大的玩笑。
自从那场坦白之后,罗成也坦白告诉我,他还是希望我能给他生个孩子,生一个带有罗家血脉的孩子。所以试管婴儿的计划不会有变。
我答应着,潜意识里突然觉得,这大概是我逃离的好机会。于是就在又一次去医院做检查时,我偷偷打电话给罗燃,告诉他,我怀孕了。
电话那头出奇的沉默。
“我怀孕了。”我鼓起勇气,又重复一遍,“罗燃,你听见了没有?”
我心里咚咚敲着小鼓,撒谎的滋味不好受,尤其在这么一个修罗似的男人面前。幸好是隔着听筒,不然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晕过去。
许久,话筒里传来一声淡淡的“嗯”。
我一怔,“罗燃……这,是你的孩子。”
“知道了。”
“我该怎么办?”
“什么都别说,剩下的交给我。”
说完他挂断电话。
我听着话筒里的忙音发愣了好一阵子,大脑里一片空白,全然不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只有罗燃那句“交给我”,清清楚楚的回荡在耳边。
我不禁幻想,如果我真的怀了他的孩子,或许也不是一件坏事……他是个有担当的男人,他会对我负责,或许我们还会……拥有一个家。
家?
这个字眼让我浑身一颤。
我急忙跑进洗手间,掬起冷水往脸上泼。我对着镜子,感到不可思议,全然不认识里面那个自己。
林七月,你怎么会有这种可怕的想法!
我等待心跳平静下来,慢慢走出洗手间。
回到家,晚饭时间,罗燃偷偷在桌下塞给我一张纸条。我的心提到嗓子眼,身体绷直,悄悄打开纸条一看,上面是罗燃的字迹。“医生我已经安排好,不会有问题。”
我把纸条撕了个粉碎,不动声色扔进垃圾桶。抬眼一看,正对上罗燃似笑非笑的眼眸。
显然,他对我怀上他的孩子很满意,可如果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还能笑得出来吗?
那几天我尽量趁着家里人都睡着的时候偷偷收拾行李,东西不多,只是一些随身物品,再加上平常罗成给我的零用钱,应该够支撑好一阵子。
收拾的时候翻到一张信用卡,是不限额度的。上面凸起的钢印名字,印着“罗燃”的拼音字母。
手指触到时我心头狠狠一颤,这个名字是梦魇,是魔咒。那张卡是他第一次半夜闯进我房间后扔下的,那天他喝了酒,没对我做什么,只是把我从上到下摸了个遍。
那也是他第一次亲吻我。他与我舌尖纠缠,我至今还能记得当时的紧张、僵硬以及不知所措。我怕的哭出来,小声呜咽,却激怒了他,他狠狠咬住我舌头,钻心的痛楚顺着敏感的舌尖神经一直传进心底。
我第一次见识到他的冰冷恐怖,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卑贱渺小,也是第一次,燃起了逃跑的念头。
现在,这个念头马上就要成真了。
几天后我又一次随罗成去医院,主治医生兴高采烈的拿着一份报告出来,告诉我们,我做试管婴儿受孕成功,我们很快就要当爸爸妈妈了!
罗成简直要欢呼起来,他激动的拉住我的手,眼角泛着泪光。
而我心知肚明,这个医生是罗燃安排好故意这么说的。罗燃相信我怀孕了,就找医生做了份假报告,好让我把这孩子神不知鬼不觉的生下来。
呵,可我很快就要离开了。我再也不要受他的束缚,再也不必被他折磨了。我要得到自由,去寻找一种无拘无束的日子。
我跟罗家的一切,要结束了。
怀孕的消息在罗家传开,我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优待,这才明白原来真有母凭子贵这回事。
最高兴的人是罗成,向来注意饮食规律的他,那些天几乎每顿饭都不离酒,红酒白酒啤酒,只要心情一好就没节制。
爸妈也很开心,罗家终于有后,他们也给我记了头一笔功劳。刚巧罗氏旗下一家房产公司在市中心开盘,他们便挑了一套朝向方位楼层都最好的公寓送我,一百多平的海景房,还是复式精装修。
家具都用最上等的柚木和花梨木,样式也是欧洲设计师亲手打造,做好再从欧洲空运过来。
对于这一切,我心中不是没有波澜。我曾一度沉浸在这种虚构的幸福中,我以为我真的有了孩子,真的是罗家最看重的大少奶奶,我以为我真的会跟我丈夫有个完整的家,会执子之手,白头到老。
然而在对上罗燃那双眼眸时,这一切都泡沫,啪的一声就消失了。
“还喜欢吗,七月?”沈寒梅带我去看了好几次房子,每次都让我挑毛病,可这里已经很完美了,我哪还挑的出毛病?
“喜欢。”我对她笑笑。
她拉着我的手,带我去阳光房。一间透明的玻璃房,种着各色风信子,墙角立着复古书架,铁艺高脚灯,还有一个藤编的秋千,上面摆着绿色方格埃及棉靠垫。
我一眼就爱上了这里。这很像我无数次梦到的地方,平静,安宁,与世隔绝。
“罗燃布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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