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解放四处扫了一眼,压低声音:“考古队勘察了那个龙角,上面刻着的是八个字‘水善不争,触之必死’!”
“水善不争,触之必死?”
“是,照着考古队的专家们分析,这句话是,水是好水,不争不抢,善利万物,但谁也别强求,不然是要死饶!”
“考古队起先也没在意,因为他们见过太多,但凡地下的古迹,都会留下一些警告,以震慑后人,不要去挖掘。”
“但就是这个时候,你们的电话来了,考古队见着真的死了人,也就暂时放弃了发掘……”
严语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当即朝孟解放:“这是两码事,考古队都是严谨的科学工作者,怎么会因此而暂缓发掘计划?”
孟解放意味深长地朝严语低声问:“考古队整接触这些东西,哪里可能全都是严谨的科学工作者?多少是会信的吧?”
严语摇了摇头:“科学就是科学,我相信考古队的同志们应该都是立场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孟解放递过来一根烟:“这次考古队把宗教局的一位顾问也带过来了……”
“宗教局的人?这又跟宗教局有什么干系?”
严语有些吃惊,孟解放赶忙抬手,让他放声些:“不是宗教局,是宗教局的一位编外顾问,是在哪座仙山上的修行人……”
“修行人?这……”严语也是哭笑不得,也难怪孟解放考古队的人并非全都信科学了。
但他还是朝孟解放:“考古队的专家也并非全知全能的人,老河堡这地方太过偏远,历史记载又少之甚少,突然出土这么大的发现,考古队或许也是想求助一些知识渊博的顾问吧。”
“这些所谓的修行人,并不是有什么超常的能力,而是他们的见识,对于民间的一些事情,或许他们比考古队了解得更多,也更深罢了。”
孟解放露出赞赏的神色来:“文化人就是文化人,到底是一个圈子的,严老师很是了解嘛。”
“等这里的工作暂告段落,我就带你回去,或许你还能给考古队提供一些帮助的。”
严语也只好唯唯笑着应承下来,孟解放又问了今的事,严语并没有太多隐瞒,起颠茄的发现等等,孟解放也是越发凝重了。
“本以为这边死了人,与龙王庙那边没太大关系,只不过是巧合,是考古队太过谨慎心,没想到啊,竟还果真有联系!”
事实也确实如此,孙先生是买颠茄的人,又是跳傩大师傅,极有可能就是哄骗大双吃下颠茄的那个人。
而他在龙王庙跳的傩,眼下却是死了,半点干系也没有,那是丝毫没有服力的。
两人交谈这许久,蒋慧洁与关锐也从堂屋里走了出来,孟解放赶忙迎了上去。
“是怎么个情况?”
蒋慧洁将手套摘了下来,朝孟解放:“初步确定是自杀,稍后技术科的同事们来了,再做更进一步的现场查验吧。”
“自杀么……”孟解放擦了擦额头的汗,似乎松了一口气。
心这几到底是怎么了,死了李准,死了赵江海,如今又死了个孙立行,如果又是他杀,几的凶案都能赶上往年一年的数量了!
“死因呢?”
问到死因,蒋慧洁也有些迟疑,看了看关锐,而后朝孟解放:“经过初步勘查,是……是溺亡。”
“溺亡?淹死的?”孟解放的后背顿时凉了起来,心里头全是“水善不争,触之必死”这句话!
严语也同样惊诧,但他却看出了问题:“怎么会在堂屋里淹死,这也是自杀?难度有点高啊……”
蒋慧洁看了看严语,却并没有回答,似乎严语无权探讨案情一样,她仍旧保持着她的专业态度。
严语毕竟是关锐带来的,他跟蒋慧洁不对路,自然要罩着严语,此时朝严语:“不,根据里头的痕迹勘察,这里应该就是案发现场。”
“这里是案发现场?那……那致死物又是什么?堂屋里头可没见有水缸之类的摆设……而且他又没一头栽水缸里……”
关锐也皱起了眉头,只是沉默不语。
蒋慧洁却是有些忍不住:“不一定有水才能淹死人,干性溺水听过么?”
“干性溺水?”彼时刑侦技术很是落后,蒋慧洁是留洋回来的高级人才,大家对她的论调自是非常感兴趣的。
蒋慧洁也不卖关子:“所谓干性溺水,学术上叫干性淹溺,是因为受到了强烈的刺激,侏儒冰冷、惊吓或者过度紧张,导致喉头痉挛,声门关闭而无法正常呼吸,最后窒息,缺氧而死。”
“里头的死者口唇发干,颜面肿胀,各项表征都符合干性溺毙,干性溺水表现为肺部没有进水,或者少量进水,死者口里有泡沫,应该是肺部少量进水引发干性溺水才致死的。”
孟解放和王国庆等人也是满目惊诧:“就……就这样也能淹死人?老人们撒泡尿淹死自己,原来还真有可能……”
蒋慧洁没有太多的表情,反倒将眸光投到了严语的身上,朝孟解放:“孟队长,这位严老师不是咱们的内部人员,这是凶杀案的第一手资料,这么做真的没有问题吗?”
孟解放也是尴尬,严语也不知道蒋慧洁为何要针对自己,或许仅仅只是因为她专业,还是另有隐情?
对于蒋慧洁提出的干性溺毙结论,严语也有些惊奇,但还有些问题,他没有搞清楚,这只是死因,又如何判定是自杀?
“蒋同志,你这个干性溺毙是因为受到了强烈刺激才引发的,总不能自己吓死自己吧?这又怎么会是自杀?”
蒋慧洁一脸的不情愿,但终究是要扞卫自己在专业领域的权威。
她朝严语:“刚刚我勘查现场,也向关锐同志求证过,你们是破门而入,门是从内部反锁的,我检查了整个房子的其他出口,同样都是反锁的。”
“也就是,除了死者,再没有别人进出过这个房间,而死者身上有水渍,地上的水渍也未干,脸盆就落在供桌下,地面上留有新鲜的磕痕,应该是脸盆掉落下来造成的。”
“也就是,死者用脸盆里的水,完成了自杀的过程。”
严语摇了摇头,他甚至有点难以置信,所谓的专业人士,竟就这么点水平?
寻常人都觉得不对劲,她怎么就能做出这样的判断来!
“如果他真想自杀,完全可以上吊,何必选择这么麻烦且痛苦的方式,再了,我们进来的时候,他带着傩面,傩面沉重,需要绳子绑紧,他如果自杀了,又怎么戴上的傩面?”
严语的质疑,也引得孟解放和王国庆等人频频点头,很用心在听,但在蒋慧洁看来,却似乎像个笑话,她呵呵一声,不再话。
对于蒋慧洁近乎嘲讽的笑,关锐也有些看不下去,朝严语:“你来看看 。”
严语和孟解放跟了上去,严语犹豫了一下,还是跨过了门槛。
关锐拿起那个傩面,众人也是恍然。
原来傩面的背面竟是棉胎,此时还少量滴水!
照着这个来推测,孙立行是先戴了傩面,而后将脸盆里的水倾倒下去,傩面里的棉胎吸水膨胀,填充了里面的空间,造成了溺毙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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