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乱》
第49节

作者: 武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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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东伯浩然一掌拍在城墙沿上,厉声唤左右。
  “铁罗汉何在?”
  林啸天肩抗着两柄五十斤流星大锤,迫不及待拱手道。
  “在此!”
  东伯浩然沉声令道:“我许你三百铁骑,给我端了南丘的后方,敢是不敢?”
  林啸天掷地有声应道:“将军你这是瞧不起我啊,我只需一百骑,等我消息!”
  东伯浩然侧首观林啸天声若洪涛,气势如虹,微言道。
  “你可知此去后果?”
  林啸天嘴角豪迈一咧笑,“管他娘的鸟后果,不就是死吗,我若回不了城,将我的大锤巡回放我祖上祠堂便是,也让我的子孙瞧一瞧林家无孬种。”
  东伯浩然眸中含光,声沉道。
  “我答应你!”
  林啸天得令便率百骑从冬临侧方快马奔出。
  东伯浩然再唤,“众将听令!”
  城上十数位将士大小将领,均齐声高呼应道:“末将在!”
  “都给本将军听好了,城内都是你们的亲人,如今大敌当前,凡能拿起武器的,都随本将军杀出城去,倘若谁放了一位东颐人进城,休怪本将军诛了他的九族!”
  众将连声应道。
  “诺!”
  “诺!”

  “诺!”
  这几声高呼直教振奋人心,东伯浩然能担一方统帅,着实教人心悦诚服。
  “杀……!”
  南丘铁壑于城下又见中都冲出无数兵者,且东伯浩然亲自领兵,心下摇头暗自叹惋道。
  “唉!东伯将军,你这又是何苦呢?”
  冬临城中兵武者尽数出动,欲与南丘铁壑一决生死。
  这一天南丘铁壑盼了许久,亦担心了许久,不过这一刻终究还是来了。
  南丘铁壑跨坐于马背之上,沉声自叹道。
  “契武战场多寂寥,江湖不见好儿郎……。”
  驾!
  随之,南丘铁壑拍马扬鞭,号令全军迎击,同时高声呼喊。
  “大颐将士们,随我杀……。”

  话落,喊杀声四起,如若惊涛骇浪翻卷层叠。
  此刻一副惨烈战场画卷正自摆开,血为墨,剑为笔,铁画银钩丹青泼墨。
  不过画的是江山,勾的却是儿郎。
  这一战!
  不知战了多久,只瞧得日头由东落向了西头,熔炉方圆百丈尸横遍野,夕阳与脚下大地一般血流成河,竟无一处空地落脚。
  冬临城内百姓本应落荒而逃,当闻自家兄弟在城外拼杀,竟也冲出城外助阵,挡在了城门之外,誓与城池共存亡。

  不过亦有少数贪生者提前撤离,这当中就有护送太子虞城的子书华庭,他不止一次号令左右而言道。
  “太子殿下千金之躯,我等一定要将其安全送回皇城,明白吗?”
  “诺!”
  众将齐声同呼之后,在子书华庭带领下,近万名兵将浩浩荡荡往后方开赴。
  子书华庭率万余部下护送太子虞城的消息很快就传至东伯浩然耳里,虽说太子地位特殊,但怎需万人相护?其中原因,东伯浩然自然了解,但却又无可奈何,这子书华庭巧舌如簧,在官场上混的是风生水起,他怎么能放弃那么好的立功机会?
  东伯浩然暗骂道:“好一个子书华庭,竟枉顾城中百姓性命。”
  中都兵将之力本就不足,如今又被子书华庭迁走近万兵力,更是雪上加霜,前方是东颐虎狼之师,后方却要百姓护城,言念于此,一方统帅竟陷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心下暗自生愧。

  直至日落西山,战场优劣愈发明显。
  中都三万大军所剩不过两千余人,正各自傲立于城门之外,虽各有受伤,但依然没有放进任何一个东颐人进城。
  南丘铁壑轻拉缰绳,勒马踱步,观垂死挣扎之中的东伯浩然,不过是强弩之末,呼道。
  “东伯将军,现在胜负已定,何必作无谓之争呢?为了你身后的那些百姓,投降吧!”
  南丘铁壑言词还算恳切。
  不过东伯浩然却不以为然,这几年来,东颐每攻下一座城,都将百姓与俘虏扔进熔炉了,他才不会相信今日的南丘铁壑是菩萨心肠,会因此放了中都百姓。
  东伯浩然望见城门口堵了近千名百姓,他们有的子孙已经战死,有的还在做最后的抵御,虽然这抵御看起来并不那么让人振奋。
  如今有那么多百姓,这些兵者如何护的了他们,东伯浩然回首对众百姓高声道。
  “你们回去吧,快走吧,守城是我们兵者之事,你们放心,我东伯浩然就算是死在这里,也绝对不会放任何一个东颐人进门。”

  东伯浩然视死如归,没想到这些百姓却如此顽固,其中就有数位百姓抬头挺胸,气慨道。
  “我们不走!”
  “要死一起死!”
  “对,要死就一起死!”
  然后又振臂高呼道:“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中都百姓又是连呼三道,竟无一人退缩。
  他们谁都瞧的清楚,此刻只有一条路。
  死路!

  “东伯老将军,你瞧瞧,你瞧瞧你的周围,你就甘心看着身后的这些百姓因你而死吗?“
  南丘铁壑率所剩两万余部在城门口呈弧扇形排开将中都众兵武围将其中,各个手持兵刃相指。
  东伯浩然与众兵武将中都百姓护在身后,这些兵者虽然遍体鳞伤且狼狈,但却不失傲骨气场。
  “南丘将军,你也是一方统帅,难道你真的要赶尽杀绝吗?他们都是无辜的平民百姓啊!”
  南丘铁壑右手搭剑柄,闻东伯浩然之言后,暗里叹了一口气,却再又正色道。
  “他们要送死,你都拦不住,老子如何能拦得住,既然都想死,那不如就让老子来做这个罪人!”
  话落,南丘铁壑突然拔出腰间那柄大剑。

  “锵!”
  一声剑鸣忽起,洞穿百里,随之南丘铁壑扯着粗犷的嗓音朗声高呼道。
  “杀!”
  东颐将士冲杀而至,东伯浩然率余部应战,同时令人撤离百姓。
  “乡亲们,快回城,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这千余百姓要么就是战死沙场兵士之家属,要么就是正拿着武器抗敌兵士之亲人,这些百姓如何都不肯推开身后城门撤回去。
  不仅如此,而且各个拿起了遗落在战场上的兵刃,上至老妪,下至弱妇,还有一位十岁的脏乱粗衣男孩,正努力颤颤巍巍的端着一柄八尺钢枪,虽力有不足,却眼露愤恨凶光,咬牙稚嫩道。

  “有我在,你们谁也不能进这道门,都滚回去!”
  小儿稚气未脱,脸上沾满尘土,那柄钢枪与之极不相称,南丘铁壑在战斗之隙观百姓之中有此滑稽小儿,竟自有些欣赏,不过,他亦是清楚小儿怀恨,他日必将嫉恶如仇,此子不能留。
  南丘铁壑见状再令道:“杀!“
  喊杀再起,东伯浩然率部节节战退,亦瞧见了百姓之中有一位稚气少年,眉头当即皱在一起,厉声对其骂道。
  “你家大人呢,谁让你来战场的,找死啊!”

  少年终于努力的将那柄钢枪直立的插在了地上一手驻着这杆八尺钢枪,道:“这是我父亲的武器,今日我就要替我的父亲将你们赶中都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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