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武老人26年吐血亲历——告诉你一个真实的中国核基地生活!》
第2节

作者: 美丽的黄岛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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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天,我收到了一位姓卢的同学的来信,他被分配到了中科院原子能研究所,就是所谓401所,在北京郊区,也是二机部管辖的。他说,你的报到证开错了,你的档案已经发到401所了,所里让我通知你,速来报到。我拿着这封信去找有关领导。那位领导看了看信,很不屑地说:“401,他们算什么?你不要理他们!”我说:“我的档案在他们那儿,我在这里不合适吧!”“怎么不合适?档案?我们一句话,他们就乖乖送过来了。”

  我听了他的话,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似乎有一种被软禁了的感觉。
  转眼间,落叶飘零,秋意渐浓,我们这些大学生们终于盼到了领导接见的时刻。接见我们的是九院院长李觉将军,那时天气已经冷起来,李觉将军穿着军大衣,步履矫健地走上台去。这是一个叫“公路俱乐部”的礼堂,数百名来自全国各地的大学生们济济一堂,李觉没有发表大篇演讲,简单说了几句后,就带领我们举行了“保密宣誓”仪式。他念一句,大家跟着说一句。誓词内容记不清了,大意是:我参加这项重要工作,是党和国家对我的最大信任,我宣誓保守国家机密,并同一切泄密窃密行为作坚决斗争……

  什么机密?我们当时其实一无所知,221的一切,都在五里雾中,即使偶尔道听途说到一点信息,也是支离破碎,无法理出明确的轮廓。

日期:2009-10-18 10:08:23

  三厕所受惊
  保密宣誓后,我们带着行李爬上了卡车,在崎岖山路上出发了。
  但是,我们的目的地并不是211基地,而是青海的农村。
  当时,全国正开展社教运动,青海省也不例外。青海省省长王昭任社教总团团长,把九院调来的这一大批应届毕业生“征用”作为团员之一部。
  虽然社教工作归地方干部领导,但我们却有很大的独立性。为了掩人耳目,我们统称为“北京学生大队”,下设中队、小队,有自己的一套管理体系,可以自己开会,自己安排工作,而且禁止地方干部参加。
  这种双重管理体制使很多地方干部感到奇怪,纷纷猜测:“北京学生大队”有什么来历?他们和“海晏厂”(221基地位于海晏县境内,青海地方干部称之为“海晏厂”)有什么关系?特别尴尬的是,我们很多人没有去过北京,我就是其中之一。有一次,一位公路局干部问我长城顶上的路有多宽,能跑汽车吗?我顺口说至少有个几十米吧,双车道没问题。旁边有个真正的“北京学生“急忙掩着嘴,差一点笑出声来。

  我去的地方是湟中县一处交通不便的山区,在那里,我平生第一次懂得了什么是真正的贫穷和落后。
  我们都习惯了有饭有菜的饮食,坐到了炕上,看到一双黑手端上一碗青稞面汤,便等着上菜,可三等两等,再无消息了,下炕看时,房东的锅里空空如也,房东的孩子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们手里的那碗汤,不停地咽着口水。中午,在田里劳动得精疲力尽时,房东的婆娘送饭来了,除了一坛子凉水,还有干粮。
  “来,吃油花吧!”她热情的分给每人一块东西。
  “油花”是青稞面馒头的俗称,其实是一点“油花”也没有的,表面发黄的是采自山上的一种香草,这在当地算是很好的食品了,只有劳动强度很大时才能享用的,我掰开一看,已发霉得可拉出丝来,放一点在嘴里,又黏又苦,赶紧喝了一口水,吃药一般的吞下去。看那房东时,却吃得津津有味。
  到了晚上,该睡觉了,房东和炕洞里点上了晒干的牛羊粪便,那是当地唯一的取暖用燃料。有几次和老乡外出,见到一滩热腾腾的牛粪,老乡都像见到宝贝一般,立刻双手捧到背篓里,回到家后将它们贴到墙上。贴的多,在邻居面前也是很引之自豪的。

  在被牛羊粪的怪味熏得晕头转向时,我打开了行李。老乡的两个孩子突然发现新大陆一般叫起来:“被被,被被!”一边喊一边用手不断在我的被子上摸挲。当然转过脸看老乡的被子时,明白了:大概若干年之前,那被子也有如许容貌的,可如今只剩下黑乎乎的一团棉絮条,对孩子来说,已和被子久违了。
  对我来说,吃和睡虽然有些难度,但还能够克服,我最害怕的却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就是解大手,或称出恭,最通俗的说法,就是拉屎了。我到农村后,第一次拉屎就被吓了个半死。青海农村有些地方的厕所和猪圈是合而为一的,人拉的屎很快就会被猪吃光,就是说,猪吃人屎,人吃猪肉,形成了一个封闭的循环,用今天的话说,也是循环经济的一种先进模式了。可我当时哪里知道?

  也可能是房东的猪这几天饿坏了,我刚蹲下,几头猪就钻到我屁股底下来了,猪鼻子在屁股上乱蹭一气,我大吃一惊,像触电一样跳了起来,吓出了一身冷汗。
  俗话说,一年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从那天开始,我便把厕所视为畏途,为了安全,我索性到野外去方便。但当地的猪有不少是放养的,满地乱跑。猪的鼻子很尖,闻到味道也会跟踪而来,你要方便时必须蹲在下风头,而且要速战速决,或者手里准备一点“武器”——石块、土块或者木棍之类。

日期:2009-10-18 10:29:18

  四 革命人与革命虫
  在农村住了不久,发现身上痒得很。仔细察看,却吓了一跳。在内衣丨内丨裤的皱褶里藏着许许多小如米粒的东西,再仔细看时,又发现一些蠢蠢欲动的小虫,用手指甲一挤,“啪”的一声响,指甲上便染红了。我在学校里和臭虫打过几年的交道,那家伙虽大一些,吸血也厉害得很,但它们是“游击式”的,夜间活动,天一亮就立即撤退了,可这些家伙呢,竟和你形影不离,想咬就咬,想吸就吸,岂不令人可憎而又可怕?我简直坐立不安了。


日期:2009-10-18 10:32:48

  这是什么动物?出于一种爱面子的考虑,我不便张扬和打听,在那高寒的地方,水是缺乏的,洗衣对当地人来说是太奢侈了,我只好每天早上来一次“剿灭”,然而它的繁殖力强得很,“剿”了几天后就失去信心了。我观察别的同学,从他们的动作和表情看,显然也受着同样的折磨。
  就在这里,工作团开了一次大会,当时的青海省省委书记王昭作了一个报告,内容很多了,也都忘记了,有一段谈到了小虫子:“有的人身上长了虱子,就害怕了,不安心了,我认为,有虱子的人是光荣的,证明他是革命人,身上长的是革命虫!”

日期:2009-10-18 10:39:02

  老实说,我当时对书记把可恶的虱子提到“革命”的高度,很有些不以为然,革命不革命,和身上长不长虱子有什么关系?简直形而上学,无限上纲。把这讨厌的家伙加封为“革命虫”就更无道理了,吸革命人的血的家伙,理所当然是“***”的,哪有大水冲了龙王庙,革命虫咬革命人的怪事?
  和我一个工作组的“北京学生“,两男一女,我是山大的,还有个男学生是武大的,姓江,女学生是复旦的,姓林。我们之中,遭罪最大的恐怕就是那个林妹妹了。
  她的家境很好,父母都是大学教师,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样的罪?刚下乡的日子,每天开会时,她的眼睛都是红的。在当时的“革命”大环境下,是不能流露出一点不满情绪的,否则轻则受批判,重则开除队籍。一个人政治上犯了错误,前途就十分危险了,所以再难再苦也得挺住。但是,这样的饮食,她又确实难以下咽,身体自然每况愈下。她的父母爱女心切,从上海为她寄了一个包裹来,里面全是他喜欢的食品。可这下子,祸闯大了。

  当时的工作组是有严格纪律的,要和贫下中农坚持三同,“同住同吃同劳动”,你竟敢公然破坏纪律,这还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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