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下的诡异笑声》
第44节

作者: 星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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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一个是黎秦霖,他是二线大城市里的独生子,从没吃过苦,他也是从师范大学毕业的老师。
  他娶了袁湘丽,哦不,是入赘。他和妻子一样,留在了小县城里当老师,离开了城市的荣华富贵,体验着这里一年四季不同的疾苦。
  他觉得他无怨无悔,因为在个小县城里,他得到了所有人的敬仰和感激。

  贤昊把车开进县城的街道时,村里的人惊讶极了,转而又是一脸不屑地注视着车的前行,以为是哪个新官又来‘视察民情’了。
  车停到了泥路的一端,贤昊和其他三个同事下车,步行走向泥泞小道的尽头——‘玉溪小学’。
  小雨染湿了泥土,染湿了学生们的天然操场。
  在即将要到小学门口时,贤昊放轻了脚步,屏息凝神,他的心脏开始扑通乱跳,血液开始兴奋地加快了流动。
  贤昊站在学校门口凝望着不远处的房屋,身后几人目瞪口呆,简直难以相信这几间破烂不堪的土瓦屋居然组成了一个学校!
  四人转而收回诧异的目光,悄无声息地悄悄潜进了学校里,虽然下着小雨,可教室里的朗朗读书声却异常明亮,贤昊靠着劣迹斑斑的土墙,仔细窥视着教室里的情景。

  只见讲台上站着一个七尺男儿,背影异常的温和,手中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唰唰唰地写下了一句诗,字体显得十分地雄壮有力。
  “同学们,请跟我念,‘锄禾日当午——’”男子转过头来,戴着眼镜的脸上有着十分和蔼的笑容,皮肤黝黑,体型纤瘦,大声而亲切地对着底下的学生说道。
  贤昊又转眼注视着这教室里的3o几个学生,统统都坐的端端正正,无一不目不转睛地盯着老师,整齐而明亮的读书声随着老师的话语响起:
  “锄禾日当午——”
  此时,男子正欲开口,头顶上便滴下一滴被房顶灰尘染得污浊了的雨水,正正地落在了他的鼻头,他若无其事地用手擦掉了,继续带着学生们朗读道:
  “汗滴禾下土。”
  老师又笑着点了点头,带着赞许的目光对着底下的学生说:
  “同学们读的真好!接下来我们来理解一下这句诗的意思,有哪个同学知道的吗?”
  贤昊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暗自想着什么,虽然黎秦霖变黑了,变瘦了,但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讲台上那个和蔼亲切的老师就是他苦寻的凶手,那个嚣张而变态的杀人犯!

  而此时,他竟然不忍心带着同事冲进教室里,在底下所有学生面前,将讲台上的老师制服在地,拷上手铐……
  他示意同事们先隐蔽起来,等待时机。
  不久,教室里的学生们一股脑地全都从教室里跑了出来,贤昊他们这才知道,原来是下课了,这里没有下课铃,没有时钟。一篇课文什么时候教完就什么时候下课。
  那个男子也紧随着出了教室,跟着几个同学玩闹起来,他把他们抱在肩上,转着圈圈甩来甩去。
  原本安静得只剩下读书声的学校,现在又充满了欢声笑语。
  稚嫩的孩童丝毫不畏惧这淅淅沥沥的雨点,左窜右跳地在教室门前的‘操场’上玩耍着。
  男子也跟随着孩子们跑着跳着追逐着,脸上带着如同小孩一般的天真纯净的笑容……
  在雨中,朦朦胧胧里,在贤昊眼前的是一副温馨的、美好的画面,在这山脚下的泥地上,所有人都体会不到的快乐和美好,全都在这。
  他定睛仔细地看着男子高大的身影和面孔,再次确定他就是‘黎秦霖’,一点也没有错!
  可贤昊突然之间竟然不敢相信起来了,他看到的分明是一个恪尽职守,辛勤劳碌,不为名利的人民教师,孩子们的玩伴。那一刻,他多么希望是自己看岔了,因为眼前的这个男子,没有凶狠,没有私欲,没有嚣张,没有市侩,有的只是一身正气,两袖清风,他全身心地与孩童玩闹着,安慰着某个跌倒的小女孩,脸上的笑,如此善良而真挚。
  世界上永远没有绝对的坏人,有的只是做错事的好人……

  黎秦霖是好人,是一位值得尊敬的老师!至少现在是,他放弃了大城市前途无量的事业,不顾一切投入这个破烂不堪的学校里,体会着这贫穷县城里的各种疾苦,不同的悲凉寂寞。尽管这所学校只有一间教室,两个老师,几间破瓦房,他也义不容辞。
  但是,即使他现在有多善良,他仍然要为他此前所做的一切负责,承担后果。
  贤昊想到这儿,掩盖好内心的情绪,恢复一副冷冰冰的凶恶表情,带着几个同事走到男子身前。
  随着步伐一步一步地迈出,他心里在想,如果他同意老老实实跟自己走,自己一定不会动武。
  其实,就算黎秦霖奋力反抗,贤昊也绝不会在这些学生面前对他们的老师拳脚相加!
  “你好,黎老师,张某有些事想找你聊聊,不知道黎老师可有空闲?”贤昊心平气和地对着黎秦霖说着,他闻声停下了追逐着学生的脚步,学生们一脸迷茫地看着贤昊这个陌生人。
  “好的,请随我来办公室。”黎秦霖不假思索,礼貌地笑了笑,将贤昊四人带往他的办公室。

  贤昊心里有些诧异,他想不到,黎秦霖竟然不做丝毫的反抗!
  转眼就来到了黎秦霖的‘办公室’,其实哪里有办公室的样子,分明就是一个拥挤的房间,放着一张双人床,两张小木桌,屋里还透着一股潮湿的霉味,贤昊等人一进去,根本就找不到落脚点。
  “见笑了,乡下地方没有多好的……”黎秦霖勉强地挤出一丝笑意,尴尬地说着。
  贤昊闻言打断了他,随意坐在了床沿上说道,
  “不要紧……黎老师在这教书几年了?”
  黎秦霖自嘲般笑了笑,开门见山地说道:

  “我知道你们是来抓我的,我逃不掉的,她昨晚就告诉了我。”
  贤昊和身后的几个同事显然被黎秦霖这一通话震惊到了,有一个年轻小伙子问道:
  “谁告诉你的?我们这次行动分明没有泄露任何信息!”
  “陈欣然。”黎秦霖失神想起什么,目不转睛盯着某处,说道。
  随之贤昊打断了还想继续问的年轻人,虽然内心对这个回答感到惊讶,可还是又对着黎秦霖笑道,
  “在这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或者想对谁说些什么,我们可以等你办完了事再把你带走。”
  贤昊身后的几个同事不可思议地看着贤昊,据他们所知,贤昊接手过几百宗案子,向来果断无情,怎么今日竟会如此宽容地对待一个残忍无比的杀人犯!
  黎秦霖苦笑了许久,摘下眼镜抹了抹眼角就要滴下的泪珠,说道:
  “没有,现在就把我带走吧。别让我的学生知道,就说我们要去一个地方,一会就回……”

  贤昊怔住了,心底的柔软又再一次被戳中,别过头去他狠狠地咬了咬自己的唇,恢复镇定,他没有拿出手铐,只是将黎秦霖推出了房间,径直带着他走出了学校。
  黎秦霖又恢复了一脸笑容,如同适才与贤昊约定好的,他告诉他的学生,他去去就回……贤昊附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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